項野能這么快結(jié)束戰(zhàn)斗,有運氣的成分在——包括鄭旋在內(nèi)的五名天才少年,都剛步入煉氣境沒多久,靈力沒有他雄厚、凝練,加上欠缺戰(zhàn)斗經(jīng)驗,在與人交手的時候走神,這才被他一舉擊敗。
和他比,呂洋就沒這么幸運了。
外院有些老生早就步入了煉氣境,擔(dān)心自己根基不夠扎實,進入內(nèi)院后被那些學(xué)姐學(xué)長們欺負(fù),此前一直不報名參加外院比試,潛心修煉,韜光養(yǎng)晦。也是這次的比試非比尋常,他們才冒了出來。
呂洋的小組,就有這么一名老生,叫作吳晗,實力極強,組內(nèi)有三名成員站到了他那邊,另外五人則選擇了呂洋。
吳晗等四人雖然落了下風(fēng),但毫不氣餒,愈戰(zhàn)愈勇。呂洋等六人想要取勝卻也不太容易,這時見項野率先晉級前十,頓時急了,就召喚出來了金剛魔猿。
“嗷嗚嗚!”
金剛魔猿剛被召喚出來,就是一道仰天長嘯,聲勢駭人。
不遠(yuǎn)處,項野懷里,小九聽到長嘯,忍不住探出腦袋,極為不屑地?fù)u了搖頭。
項野生怕它來一發(fā)幽冥鬼嘯,忙將它按了回去,低聲道:“小九,別亂叫,免得引起別人懷疑,對你我不利?!毙【艠O富靈性,早就能聽懂項野的話,聞言輕輕點頭,又在他懷里拱了拱,格外親近。
金剛魔猿出現(xiàn)之后,直接朝吳晗等四人沖去。四人中有三人步入了煉氣境,一名是煉體九重的修為,哪里是魔猿的對手?不消片刻就被魔猿打得一身是傷,狼狽無比。
“我們認(rèn)輸!”吳晗等四人憤憤不平地離開了擂臺。
沒辦法,誰讓他們沒有靈獸呢。
接著,呂洋那邊的五人直接認(rèn)輸,于是呂洋成了小組的勝出者。
擂臺四周的觀賽者,見到這一幕,盡皆呵呵一笑。
這位鼎鼎大名的外院第一人,呂二公子,打敗對手的方式有點那什么啊,雖說此次比試允許用靈獸,到底不是自己的實力,這樣子贏了......好像并不怎么光彩,還有點丟人呢。
瞧人家項野,堂堂正正,正面碾壓,那才叫精彩!
并且,呂二公子能夠勝出,似乎和他爺爺呂副院長脫不了干系啊,不然那五人怎么會直接認(rèn)輸,放棄進入內(nèi)院深造的機會?事后怕是會得到許多補償吧......
呂洋被項野搶了先,心里本就不舒服,扭頭對上眾人“不過如此原來如此”的眼神,頓時惱羞成怒,惡狠狠瞪了眼項野。
就見項野微微一笑,朝他勾了勾嘴唇,好像在無聲地說:“恭喜?!?br>
這是諷刺!
紅果果的諷刺!
于是呂洋更加不爽了,幾欲抓狂。
項野不再理他,望向陸以沫那邊。
可能是因為她美貌與修為并存,又是城主之女的緣故,那邊的比賽倒是頗為斯文......也最慢。先是兩兩對決,淘汰五人,然后一人輪空,再兩兩對決,淘汰二人......
陸以沫一路晉級,最后以一套奧妙無比的掌法,擊敗了一位老生,終于脫穎而出。
擂臺四周,頓時響起雷鳴般的叫好聲。
“曇影掌法,她竟然練成了曇影掌法,當(dāng)?shù)闷鹛觳派倥拿烂?!?br>
“是啊,瞧她剛才的招數(shù),出得快,收得更快,就像波濤洶涌的大海突然退潮,漫山遍野的鮮花突然枯萎,絕對是曇影掌法!”
陸以沫下臺之后,徑直走向項野,纖纖玉手負(fù)于背后,活像個小老頭,偏偏她是個妙齡少女,顯得可愛極了。
“我這套掌法如何?”少女老氣橫秋地問道。
那一幕,萌翻了。
項野莞爾一笑:“我雖然沒練過,但也知道曇影掌法乃是地階武功,已經(jīng)脫離了普通招數(shù)的范疇,而是追求意境,既要有曇花剎那綻放的璀璨,又要有瞬間凋零的絕望,如英雄末路般無奈,美人遲暮般憂傷。你才這么點大,就領(lǐng)悟到了這種意境,并且練到了十成火候,厲害!”怪不得她昨晚敢說出揍呂洋一頓的話,確實很強,有資格和呂洋一戰(zhàn)。
陸以沫逐漸了解了項野的性格,知道他是個簡單而真誠的人,不會說謊話,聽到他對自己的評價這么高,紅潤小嘴微微上揚,喜形于色,又不太喜歡他這一副什么都懂、好像能把自己看穿的欠揍樣,就故作諷刺道:“不愧為飽讀詩書的項大才子呀,連評價武功都這么詩意!”
“你本來就很有詩意......”項野一急,說錯了話,忙糾正:“哦不,是曇影掌法很有詩意!”
“咩哈哈哈哈,項野你好可愛呀!”少女的嬌笑聲如黃鶯啼谷,清脆悅耳。
高臺之上,唐長老望著項野、呂洋等勝出的十人,笑吟吟道:“孩子們,恭喜你們晉級前十,我代表內(nèi)院歡迎你們!”
“接下來是前十的排位戰(zhàn),還是抽簽選擇對手,號碼相同者為對手。具體規(guī)則......額,參考剛才以沫那一組,我就不多說了,開始!”
早有老師準(zhǔn)備好了玉盤,上面放著十根玉簽,項野抽到了五號,和一名步入煉氣境的老生相同。項野深知老生修為扎實,手段極多,當(dāng)即提高警惕。
這名老生長相陰冷,身材極瘦,皮包骨頭似的,穿著的黑袍顯得特別寬松,就像神話傳說中負(fù)責(zé)勾魂奪命的黑無常。腰間插一碧玉長笛,倒是點綴出了些許高雅之姿。
老生上臺之后,只報了下姓名,說他叫閻森,隨即手握碧玉長笛吹了起來。
笛聲悠揚,裹挾著絲絲縷縷的怨艾,自那碧玉笛中裊裊而出,如春雨淅瀝,纏綿不休。
威力卻是極大。
饒是項野滿心戒備也著了道,只覺得耳邊轟的一聲嗡鳴,就出現(xiàn)了幻聽。
恍惚之際,他好像聽到了裳兒的喃喃低語。
“項野哥哥,你怎么還不來找我?”
“項野哥哥,我好想你,經(jīng)常夢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?!?br>
“項野哥哥,最近老有討厭的家伙纏我,我不想理,可是父王逼我和他們相處?!?br>
......
裳兒的聲音是那樣清越,那樣甜美,卻充滿了心酸和無奈,如最純凈的美玉摔碎在地,留下空曠而寂寥的回音,繚繚繞繞,響在項野的耳畔,響徹他的全世界。
他僵在原地一動不動,臉上流露出悵然若失又極度內(nèi)疚的神情,好像已經(jīng)完全忘了自己正在與人交手。
項野受笛音影響,淪陷進了笛音所營造的幽怨氛圍之中。
擂臺四周的觀賽者卻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,純粹是在欣賞一首哀怨而凄迷的曲子而已。
很顯然,閻森對笛音的控制,已經(jīng)到了細(xì)致入微的境界。
高臺之上,唐長老的手猛地一拍欄桿:“這是幻音術(shù)!能夠以聲音控制對手的情緒,意志,乃至心境!這曲子好像來自......”扭頭瞪向一個披頭散發(fā)不修邊幅的長老:“厲老鬼,你居然把《長恨典籍》傳授給了這小子!”
厲姓長老淡淡頷首:“不錯,我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閻森頗有音律天賦,就將長恨典籍這門幻音術(shù)傳給了他,可惜我得到的只是殘篇,他沒能學(xué)全,否則這項野早就走火入魔,不戰(zhàn)而敗了?!?br>
“你......凈琢磨些歪門邪道!”唐長老一臉擔(dān)憂望向項野,似乎生怕他就此落敗。
呂副院長徐徐道:“幻音術(shù)是有些不夠光明正大,但項野若是光明磊落、胸懷坦蕩之輩,也不會這么快就受到影響......此子剛才怕是在污蔑羅畢老師呢。”
厲長老笑著道:“副院長所言極是?!彼坪鹾蛥胃痹洪L關(guān)系很好。
二人這么一唱一和,就為一個事情打了鋪墊——如果項野就此落敗,就說明他人品有問題,剛才的話純屬誣陷師長,再怎么懲罰也不為過。
前十名的排位賽非比尋常,不像之前那樣,幾個擂臺同時進行,而是逐一比試,以便大家觀看,學(xué)習(xí)戰(zhàn)斗經(jīng)驗。
擂臺旁邊,呂洋見項野漸迷心智,即將落敗,臉上的喜悅之情怎么都掩飾不住,卻是感慨萬千的長嘆道:“可惜,真可惜,我本想和項野好好切磋一番,看來沒機會了?!?br>
“裝,使勁裝?!标懸阅患俎o色,隨口就道:“真當(dāng)別人都是睜眼瞎啊,別告訴我剛才那九位沆瀣一氣,聯(lián)手對付項野,和你一點關(guān)系都沒有。至于這閻森,我記得他原本是個流浪兒,是你把他帶到學(xué)院的,看來他正在報答你的......額,這算個什么恩情呢,本姑娘懶得想詞了!”
呂洋聳了聳肩,似乎完全沒將陸以沫的話放在心上,小聲道:“以沫,你怎么就不懂呢,像咱們這樣的出身,有時候智慧比武力更重要,能用腦子解決的事情,我一般不喜歡動手?!?br>
“你,你,你......太無恥了。”陸以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擂臺之上,閻森的笛音突然變了,忽長忽短,忽輕忽重,項野頓時感覺裳兒的聲音也變了,時而虛無縹緲,如在天邊,時而又真真切切,如耳畔低語。
“裳兒,裳兒......”
項野徹底迷失了自己。
閻森吹著笛子看了眼呂洋,見呂洋點了點頭,他緩緩邁步,朝項野走去。
顯然是想結(jié)束這場戰(zhàn)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