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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第一章

            發(fā)表時(shí)間: 2024-11-06



            婚禮前夕,我被發(fā)現(xiàn)死于欽天監(jiān),身上沒有衣物,裸尸天臺(tái),姿勢不雅。

            停靈三天,太子卻在我尸體前寵幸她人。

            我的死成為宮墻內(nèi)的禁忌,成了宮墻外的談資。

            有人說我天生淫相,與他人媾和,被殺于欽天監(jiān)。

            也有人說,我是受到了天罰。

            一年后,匈奴首領(lǐng)連下十城,直逼京城,大宋勢危。

            城下會(huì)盟,匈奴同意退兵,但只有一個(gè)條件,就是交出我的尸體。

            1

            天不生夫子,萬古如長夜。

            世間有唯一的一位夫子,夫子建了天下第一的書院,而我是書院的小師妹。

            書院建立的目的是讓各國的皇子公主在一起受教,減少日后國與國之間的戰(zhàn)爭。

            然而勾心斗角的事,在書院也不能避免。

            最讓我煩,也最煩我的叫裴煌。

            雖然他長著一副好看的容貌,卻總是對我刻薄冷淡。

            書院比試拳腳的時(shí)候,只有他打我最兇。

            但也有我喜歡的人。

            他叫墨白,是宋國的太子。

            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無雙,大概說的就是他。

            他總是對所有人都很和善,對我的調(diào)皮搗蛋也很是寬容。

            入學(xué)的第三年,宋國與趙國和親,主角是我和他。

            那時(shí)趙國和宋國常年處于戰(zhàn)火中,百姓都渴望和平。

            這是一場政治婚姻,但因?yàn)閷ο笫悄?,所以我并沒有任何不滿。

            書院內(nèi)的人都真心祝福,除了裴恒。

            在最后一次的切磋中,他招招致命,最終割斷了我的一縷青絲。

            夫子很生氣,將他趕回了匈奴。

            我跟著墨白也回了趙國,籌備我們的婚事。

            婚禮前夜,我去欽天監(jiān)祈福,卻慘死。

            2

            趙國與宋國長期不和,因?yàn)槲业乃?,更是劍拔弩張?br>
           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,一向中立的匈奴卻突然對宋國發(fā)難。

            匈奴的元帥就是裴恒,他以皇子之身,親自帶兵連下宋國十八城。

            不到一年,他就直逼宋國京城。

            有傳言,匈奴王和宋國達(dá)成契約,準(zhǔn)備退兵。

            卻被裴恒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給拒絕。

            他親自一人一騎來到城下,對著宋王喊話。

            他不要金銀珠寶,不要美女佳人,只要一個(gè)尸首。

            就是我。

            沒有人注意到,一只畫眉停在城墻之上。

           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,死后我的靈魂會(huì)附在一只鳥身上。

            但我知道裴恒這么做,一定是因?yàn)樗尬摇?br>
            只是我知道他小氣記仇,卻沒有想到記仇到這個(gè)地步。

            我都死了一年了,現(xiàn)在還是個(gè)鳥人。

            他還要我的尸首干什么?

            3

            城墻之上,頭戴王冠的墨白和群臣站在一起,居高臨下。

            城墻之下,身披戰(zhàn)甲的裴恒一人一騎,劍指前方。

            “請宋王將太子妃尸體交予我?!?br>
            城墻之上的群臣先是一愣,之后紛紛怒罵。

            兵戈相加,最后要的卻是一個(gè)女人的尸體。

            雖然我沒有成為宋國的皇后,但我的身份畢竟在那。

            如果最后用這樣的方式達(dá)到和談,那么宋國的王室要被人戳脊梁骨。

            墨白更是氣得渾身顫抖。

            我在一旁怒罵裴恒,我死了都不得安穩(wěn)。

            但發(fā)出來的卻是一聲聲鳥鳴。

            這個(gè)裴恒,到底是有多恨我?

            4

            墨白穩(wěn)住情緒,但還是難掩怒氣:

            “放肆,凌寒是我的妻子,你要她的尸首做什么?”

            裴恒冷漠地說道:

            “你們并沒有成婚,她死于婚前。”

            墨白說道:

            “但她是我宋國的太子妃,人盡皆知,也知我與她恩愛。”

            裴恒一皺眉頭,說道:

            “但她還是死了,死在與你成婚之前,你沒有保護(hù)好她,也沒有找出殺她的兇手?!?br>
            墨白臉色一會(huì)青一會(huì)白,他說道:

            “凌寒之死,本來就是宮內(nèi)一件丑事,我能護(hù)住她的名聲,就已經(jīng)是盡力了。”

            當(dāng)年我死在欽天監(jiān),未著寸縷,且姿勢妖艷。

            流言蜚語都是關(guān)于我淫亂宮闈,遭受天譴的。

            而墨白身為一國之君,被百姓如此詬病,卻不能辯解。

            我雖然不在意自己的清白,也忘了自己的死因。

            但一想到墨白承受的一切,就覺得痛在己身。

            5

            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幾乎都在書院長大。

            除了我和裴恒、墨白外,還有幾個(gè)師兄師姐。

            大師兄是梁國丞相之子,心算無雙。

            二師兄是齊國大將軍之子,力大無窮。

            三師姐是富商之女,出手闊綽。

            四師姐是第一鑄造師之女,擅長打造各種機(jī)關(guān)武器。

            跟這些優(yōu)秀的師兄師姐們在一起,我覺得努力不努力,結(jié)果都一樣。

            每天被夫子罵的最多,打手心最多的都是我。

            裴恒喜歡騎馬,一直多說,跟人想比,他更喜歡和馬相處。

            而墨白,作為未來的儲(chǔ)君,喜歡鉆研帝王心術(shù)。

            書院每隔半年都會(huì)舉行各種考試。

            每到這個(gè)時(shí)候,夫子就盯著我。

            因?yàn)槲視?huì)偷偷撥亂大師兄的算盤,磨平二師兄的方天畫戟,弄亂三師姐的賬本,再給四師姐的爐子加點(diǎn)顏料,讓她鑄造出的武器五顏六色。

            他們雖然會(huì)追著我打,但卻笑得開心。

            而墨白只需要贏過裴恒就能得第一。

            所以最終所有人都開開心心,只有我的死對頭裴恒不高興,這是最好的結(jié)局。

            我一直覺得,夫子安排考試的目的,不是為了考驗(yàn)我們的能力,而是為了讓我們保持純真的心。

            所有人都隱約能感覺出來,但只有墨白還是那么在乎輸贏。

            書院三年,我沒見他輸過。

            但在我死的那天,他卻像是輸了全世界。

            6

            我死之后,墨白親自為我守靈,哪怕我們還沒有正式成婚。

            三天的時(shí)間,我看著他日漸憔悴,卻不肯進(jìn)食。

            躺在棺材里的我,十分焦急,就想起來摸摸他的臉。

            突然間,身體一輕,我從另一個(gè)視角看著棺材里的自己。

            我晃晃腦袋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變成了一只畫眉。

            當(dāng)時(shí)我也沒有細(xì)想,就想停在墨白的肩上,好好看看他。

            卻突然有人闖了進(jìn)來。

            一個(gè)侍衛(wèi)端著蓮子羹,要墨白喝下去。

            墨白當(dāng)然不愿意,但這個(gè)侍衛(wèi)居然硬逼著他喝。

            爭執(zhí)中,侍衛(wèi)的頭冠被打落,一頭靚麗烏黑的頭發(fā)瀑布般垂下。

            竟是個(gè)女人。

            墨白和我一樣的驚訝。

            這個(gè)女人很美,即使穿著侍衛(wèi)服,也難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。

            而她的眉眼更是帶著三分凄楚,七分嬌艷,讓人憐愛。

            我見過她,是宋國丞相的嫡女,叫萱萱。

            她跪在墨白面前,哭得梨花帶雨:

            “墨白哥哥,你不能倒下,宋國需要你,我需要你。”

            她將墨白抱進(jìn)懷里,用自己的溫柔融化著他。

            墨白口中的“來人”二字,被他又咽了回去。

            屋外突然下起雨來,我被淋濕了羽毛。

            7

            變成畫眉鳥后,我一直跟著墨白。

            因?yàn)榭傆X得是因?yàn)樗?,我才有了這第二次生命。

            我沒有飛回趙國,一來路途太遠(yuǎn),二來我也不識(shí)路。

            然而在皇宮內(nèi)的日子并不好過。

            我在東宮的屋檐上搭了一個(gè)窩,看著萱萱日日來覲見。

            太子府的門從一開始緊閉,到后來提前打開。

            屋內(nèi)的笑聲也多了起來。

            后來萱萱有一天沒來覲見墨白。

            因?yàn)樗耙灰箾]走。

            我在屋外聽了整夜的春宵一刻,還有甜言蜜語。

            萱萱說:

            “太子殿下,我不會(huì)像那個(gè)他國的女人背叛你,請你好好疼惜我。”

            那一夜,墨白沒那么溫柔,我聽到萱萱不斷喊“疼”。

            但痛苦中帶著歡愉。

            于是我飛出了東宮,再不愿見墨白。

            我開始習(xí)慣做一只鳥,極少思考,只想著找蟲子和飛翔。

            我想根本沒有人會(huì)長久記得我。

            直到某一天聽到兩個(gè)宮女說:

            “匈奴打進(jìn)來了。”

            8

            一年沒見墨白,他變得更有帝王相了,只是如今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
            他看著裴恒,仿佛看到了幾十里外,駐扎的十萬匈奴兵,嘆了口氣說道:

            “我可以把尸體給你,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?”

            裴恒像是早就預(yù)料到這個(gè)結(jié)果,淡淡地說道:

            “驗(yàn)尸,查明真相?!?br>
            城墻之上的大臣們紛紛發(fā)出指責(zé):

            “匈奴的皇子憑什么來查我大宋太子妃的死因。”

            “一個(gè)人盡可夫的浪蕩女,有什么查的必要?!?br>
            “這女人活著丟我大宋的臉,死了還要給我大宋帶來災(zāi)難。”

            然而,那個(gè)罵“浪蕩女”的大臣被一箭射中了胳膊。

            城墻之下,裴恒緩緩收弓,卻并沒有完全放下。

            似乎隨時(shí)可以發(fā)出下一箭。

            墨白擺擺手,有人將尸首從城墻之上吊下來。

            他們怕這是匈奴的計(jì)策,所以將我的尸體草草打包,用一塊白布包著丟了下去。

            幸好裴恒及時(shí)接住,并沒有讓我摔成骨頭渣。

            之后他帶著我的尸體返回大營。

            而墨白站在城頭之上,臉色陰晴不定。

            其實(shí)不止是他,就算是我自己,也不相信裴恒會(huì)真心想要找出殺害我的兇手。

            9

            擔(dān)心裴恒的箭法,我沒有跟的太緊。

            直到天黑才飛進(jìn)他的大營。

            在他的帳內(nèi),一堆尸骨被小心地放在床上。

            而他的衣服也隨便的散落在床上。

            難得他不忌諱。

            他取出一根骨頭,放在鍋內(nèi)煮了起來。

            這讓我大驚失色。

            難道他恨我已經(jīng)到了死了還要煮湯喝的地步。

            結(jié)果他真的舀出來一碗湯汁,讓我看得十分反胃。

            但他接下來卻取出一根銀針,放在湯里試了試。

            銀針變黑,我是中毒而死。

            裴恒自言自語說了句:

            “幸好你是被毒死的,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找誰報(bào)仇?我活著又有什么意思。”

           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。

            這時(shí)他又拍了拍手,有士兵帶上來一個(gè)麻袋。

            士兵打開麻袋,鉆出來一個(gè)大宋的太監(jiān)。

            他雙手被綁,雙腿癱坐,一臉恐懼。

            裴恒揮揮手讓士兵下去。

            拿掉太監(jiān)嘴里塞的布條問他:

            “太子妃死那晚,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?”

            太監(jiān)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說道:

            “太子妃淫亂后宮,天降懲罰,死相凄慘。”

            裴恒拿出寶劍,在他肩上劃了一道,鮮血流了出來。

            “你說一次慌,我割你一刀?!?br>
            太監(jiān)又疼又氣,罵道:

            “你就不怕天譴嗎?”

            裴恒換個(gè)肩膀又割了一刀,說道:

            “如果真有天,就該把凌寒還給我。”

            “你還有一次機(jī)會(huì),下一次我割脖子?!?br>
            太監(jiān)嚇得失禁,小心翼翼地說道:

            “太子妃去過,不對,是后一個(gè)太子妃,萱萱殿下?!?br>
            我的死竟然與她有關(guān)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