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姑娘,籌到手術費了嗎?你這種情況,再不做手術容易死人的。”
我掛號的醫(yī)生早就給我安排好手術時間,見我很久沒回來,特意親自出來問。
可能他看出來了我的窘迫,輕聲開口:“醫(yī)院可以給你辦理欠費,你得趕緊手術。”
“謝謝了,過段時間我再來吧。”
我低著頭,不敢辜負好心人的心意,但是我知道就算借錢手術,我可能一輩子都還不上。
因為我媽媽掌控著我的工資卡,只要我卡里有錢,她都會取走。
最后只給我剩下六百塊的房租錢,這還是我當年哭著求來的。
要不然現在我連個住的地方可能都沒有。
最終,我還是在醫(yī)生的憐憫目光下開了點兒止痛藥,強挺著走回家。
“啪嗒?!?br>
回到家,天色已暗,打開燈的時候,才想起來電費還沒交。
可剛剛我已經用盡身上最后一絲力氣,全身衣服被汗水浸透,再沒力氣爬到床上。
只得躺在門口,像一條離開水的魚,拼命地掙扎著活下去。
“叮鈴鈴......”
不知道過了多久,手機鈴聲響起。
我想掏兜,可胳膊都沒了力氣,連聲音都發(fā)不出來就又昏死過去。
“叮鈴鈴......”
可能又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,我再次醒來,肚子上的疼不知道是習慣了,還是因為去痛片好了一些,身體又有了點兒力氣,接起電話。
“喂......”
“你死了啊?半天不接電話,知不知道家里人都要急死了?!?br>
電話那頭是弟弟,吵的我腦袋生疼,根本就沒辦法解釋。
“行了,你現在有病了,我也不和你計較,今天我回去之后,媽抱著我就哭了,說從小就偏心我,對你不好,那時候因為家里沒有錢,沒辦法讓你考大學,今天其實她很關心你,但是不好意思說,所以才讓我打電話。”
我渾身一怔,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么,媽媽竟然關心我?
這種驚喜讓我覺得肚子好像都好了,全身都跟著溫暖起來。
“媽說手術耽誤不得,我們已經在路上了,你在家等我們吧?!?br>
弟弟雖然說完就掛了電話,可我也是第一次他身上感受到溫暖。
掛掉電話,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撲簌簌地落下。
不過這次是感動。
我數十年的堅持,終于換回來家人的溫暖,就算死,也值得。
再次睜開眼,我躺在純白色的房間,周圍一個人都沒有,肚子可能是因為術后剛過麻藥,疼的我直抽冷氣。
“叮鈴鈴......”
手機鈴聲適時響起,我以為是家里人來了,伸出扎滿針管的手,開心地接了電話。
“暮宜楠,你死了??!為什么不接我電話!”
電話那頭的人估計都要氣炸了。
她雖然語氣非常兇,但實際上對我非常關心。
因為她是我從小長大的閨蜜。
聽到她的聲音,我現在有家人和好朋友的關心,心底里沒由來一絲溫暖,笑著解釋:
“昨天急性闌尾炎,應該是晚上我媽媽和弟弟來把我送到了醫(yī)院做手術,所以才沒聽到電話?!?br>
“你媽和你弟會送你去去醫(yī)院?你在逗我吧!”
如果我閨蜜現在在旁邊,估計已經驚訝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。
她可是知道我媽媽恨不得家里每一分錢都留給弟弟,對我一毛不拔。
要不是我現在躺在醫(yī)院病房,也不會相信他們會突然這么大方。
“她們真的這樣做了,以后我會更加努力工作,讓父母別為了弟弟那么辛苦。”
“別的不說,你家里人什么樣子你比我還了解,反正別太天真,最好防著點兒他們?!?br>
閨蜜說著,忍不住嘆口氣。
我覺得我盼了十五年的溫暖好不容易得到,可能就是因為這次我有病,才喚起媽媽對我的愛。
就好像沒有弟弟的時候,媽媽為了送我去醫(yī)院,不顧外面大雨的天氣,硬生生地背著我走了十里地的路,這才把我從死神手里搶回來。
她一定還是愛我的。
我嘴角不由得掛起笑容:“放心吧,我是她們的親女兒,哪里有什么需要騙的!她都肯出五千塊錢給我做手術了,還讓弟弟給我打電話說想補償我,就一定是年紀大了,想和我親近親近。”
“行叭,我也不勸你了,有事千萬記得給我打電話?!?br>
我聽出來閨蜜言語中的無奈,但我覺得她現在心里應該是替我高興的。
掛了電話,病房里依舊沒有人回來。
也對,家里平常還有很多活要做,弟弟也是個游手好閑的,爸爸媽媽根本就沒時間來管我。
再加上我也長大了,能照顧自己,他們能把差點兒要死的我送到醫(yī)院,就足以說明并不是平常那樣真心詛咒我死。
“嘶......”
手術開刀怎么會越來越疼,我過了一開始的興奮勁,只覺得肚子好似被千刀萬剮一樣疼痛,手也不敢捂著,怕弄壞傷口再進手術室就得不償失了。
還好,最近兩天的闌尾炎讓我對疼痛的忍耐更多一些。
挺一挺,就習慣,不由得昏睡過去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睡醒了,可是就覺得精神上是飽滿,可腦袋就是暈暈的。
視線不由得開始模糊,我連忙按下緊急呼救按鈕。
臨近昏迷之前,聽到護士大喊:“腎蒂撕脫,快送手術室?!?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