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,抬頭,就正對上窗戶外面,一張慘白的人臉。
腦內(nèi)不知為何想到了恐怖片的情景,我瞬間被嚇得清醒。
那人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我,緩慢的擠出一個猙獰又難看的笑容。
然后咧開嘴,說的是什么我也聽不清。
心臟幾乎要驟停。
一陣手忙腳亂,我又來到陸澤川門前。
不知這次為何,門沒鎖,我一個踉蹌,連滾帶爬的進去。
陸澤川膝上放著筆記本,又敲了幾下,像是才感覺到我的到來,扭頭,嗓音很冷。
“事不過三。”
“不是,我…”
我語氣顫抖,說出的話語無倫次。
“我見到鬼了嗚嗚嗚…”
他似乎有點被我氣笑了,皺著眉頭看我。
但終究也沒把我趕出去,反而倒了杯水遞給我。
我平復(fù)了下心情,喝了口水,開始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講剛才發(fā)生的事。
“大晚上,還看什么恐怖片。”
陸澤川語氣平淡,倒沒有怪罪我的意思,就有種奇怪的公事公辦之感。
“這一塊是別墅區(qū),治安一般不會有問題。”
“…”我咬唇不知道怎么說。
然后男人抬眼,有點無奈的站起身。
“你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,我就出去看看?!?br>
“我不敢一個人待著…”
我瑟縮了一下,語氣中帶上了我自己都不曾覺察的顫抖。
“我能不能跟著你…”
“嚇成這樣?”陸澤川垂眸望向我緊攥的雙手,“那就跟著吧?!?br>
我?guī)缀跏谴绮讲浑x地蹭在陸澤川身邊,聞到男人身上的松木香。
他猶豫了一下,一手撐傘把我蓋在里面,另一只手攥住了我的手腕。掌骨節(jié)分明,手指纖長。
掌間的暖意透入我手腕,我狂跳的心臟也稍安定下來。
門外這個晚上怎么就他媽的一波三折啊…
本來沒發(fā)生什么我就夠煩了,還遇到這種事。
在別墅外面走了一圈沒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異常,我也覺得可能就是我的幻覺。
“別怕了?!?br>
陸澤川語調(diào)染上難得的溫柔,拍了拍我的背。
“叔叔你可不可以再陪陪我...我害怕...”
我?guī)缀趼牪坏阶约旱陌蟆?br>
心有余悸。
可是但腦內(nèi)又回想起我前兩次敲他門時,他冷漠的反應(yīng),咬了下牙。
后面的幾個字聲音漸弱,聲若蚊蠅。
陸澤川會不會覺得這只是我最新的手段?
他會說我什么嗎?
我猶豫著。
卻猛然落入一個明顯克制卻又溫暖無比的懷抱。
身側(cè)的男人嘆了口氣,安撫性地摟著我,拍了拍我肩膀。
舉動算不得多親昵,卻令我心臟跳的很快。
“小姑害怕的話,就來我房里睡吧。床給你,我打地鋪?!?br>
我愣了一下,緩緩點頭。
2.
能認識陸澤川,大概算是我毛遂自薦。
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大學(xué)校慶上。
作為校慶晚會主持人,我含著笑站在臺上,一顰一笑是精心規(guī)劃過的得體,卻在瞥見他那刻有些失神。
那男人模樣斯文,西裝領(lǐng)帶勾勒出幾分成熟,薄而鋒利的眼皮低垂著,自帶幾分氣場。
神情臺下稍靠前的位置,看著慵懶又冷淡,眸光像隔著人群投過來看我,又像是眼中無物。
這個外貌顯然不是我們學(xué)校的校友或老師,否則早被在表白墻上掛得人盡皆知,又結(jié)合這幅事業(yè)有成男性的模樣,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種可能性。
回校參加校慶典禮的年輕校友。
我念完臺詞鞠躬下臺,漠然看著校長微笑著和他握手,把他請上臺,隨即拿著話筒喋喋不休,介紹這位校友陸澤川,如何年輕有為、慷慨大方,去年剛為學(xué)校捐了七百萬。
——我覺得能令校長這樣高看他,多半重要的是那七百萬。
陸澤川是個什么人我多少也聽說了,望舟集團近幾年的董事長,年紀(jì)輕輕卻雷厲風(fēng)行,有錢又帥。
校長提出該有歡迎儀式時,我眼眸亮晶晶地捧著玫瑰花站在臺下,和其他女孩子站在一起,儼然一個對校友充滿敬仰和傾慕的學(xué)妹形象。
我身高一六八,踩了高跟鞋就一七二,站在一群女孩子中間足夠出眾,有把握他能看得清我。
“獻花?就她吧。”
他側(cè)首在一群人中掃過一輪,目光落至我身上,若有所思,半晌后扯了下唇角冷淡開口。
也不知是我精心設(shè)計的起了作用,還是真就如此巧合。
深紅禮服遮住膝下兩寸,紅色高跟鞋踩得嗒嗒作響,我努力擠出一個驚喜的笑容。
腳尖不經(jīng)意地一崴,順理成章連人帶花跌在他面前。
四厘米的高跟鞋其實對我來說不算什么…
但連自己的人設(shè)我都想的差不多了,清純少女,向來沒有這樣打扮過。
于是我抬眼,一臉慌張。
“我...對不起...”
他蹙著眉扣住我手腕,下意識扶了下,我站起身的第一刻,明面上是去揀散落的玫瑰,卻悄無聲息地往他身上蹭了一下。
直到彎腰撿起地上的花束,輕輕彈去一層塵埃,怯生生遞過去,我低下頭不敢看他。
起身的時候,發(fā)絲勾住他袖口的扣子,我慌亂的抬手去扯。
聽到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從頭頂響起。
“你別亂動,會扯到頭發(fā)。”
我心念一動,起了點異樣心思。
陸澤川下場的時候,我拽住了他的衣袖。
“那個...我腳踝摔痛了,可以帶我去后臺坐坐么?”
我眨巴著眼,刻意擦過他耳畔那一瞬極輕地問了句。
他頷首,扶著我把我?guī)У胶笈_,脫下我的鞋俯身來看我的腳踝,提著我小腿放在他膝蓋上。
像下意識動作般自然。
其實我一開始也沒那心思,但他垂眼似在仔細端詳我,我從他眼底看出幾分饒有興趣。
我大概看得懂什么意思。
大學(xué)門口經(jīng)常有豪車,車位上放著幾瓶水和暗示性的字條,我班上一個同學(xué)先前也找過一個富公子。
雖然稱是男朋友,但那男的看她的眼神可不太干凈。
就是陸澤川現(xiàn)在這種眼神。
盡管陸澤川面上笑意是我見慣的溫文雅爾。
卻和我厭惡到不愿稱之為父親的那個男人重疊,埋藏著虛偽冷漠。
恍惚記起,陸澤川這名字我聽過。
在我和我父親還沒完全鬧掰之前,曾聽他說起生意往來的伙伴,其中一位就恰好是這名字。
我父親拉攏生意伙伴會是什么手段我都懶得去想就知道,美酒嬌娘,表面上一個個比誰都光鮮亮麗,背地里不知道多臟。
想來眼前的這位老總和我父親也是一般貨色,只是可惜了這張臉,我還真以為他這種容貌能潔身自好,不在花叢流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