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古混沌,天地分而二氣現(xiàn),清氣上升為天,濁氣下降為地,始有萬靈生。
億萬載之后,有太古之民觀天降雷霆,地涌烈火,心生敬畏,以為有神魔存于天地不可見之處。于是頂禮膜拜,祭祀禱祝,以求上達(dá)于天,感召于地。
十萬年前,中土神州昆侖山巔,有十方太陽橫空,大地焦融,湖泊干涸。又見電閃雷鳴,罡風(fēng)呼嘯,昆侖山巔被削去萬丈。天穹間一片混沌,巨響連連,整個中土大陸顫抖不休,萬民惶恐,以為天降神罰。
異象閃現(xiàn)一月后,天穹崩裂,打開一道豁口,有神尸從天而降,或是周身燃燒烈焰,或是長劍貫穿于胸,或是尸首分離,神血浸灑。神尸長千百余丈,數(shù)量不知凡幾,浩浩蕩蕩如暴雨傾盆而墜,灑落中土神州各處。神尸落地成山川大岳,神血匯聚為江河湖泊,蔚為壯觀。
其后不久,太古大陸各洲皆有天穹碎裂,有神魔尸體墜落四方,亦如神山魔海。
太古人類聚于神尸旁禱祝,觀尸身脈絡(luò),悟天地大道,遂成功法。而后立宗門,傳教化,太古大陸修煉之法大興。
后十萬年,神尸仍偶爾墜落,有人沐浴神血而生,成就無上神體。亦有人撿獲神兵利器,參悟出無上劍道,成大劍仙。也有人偶服天地灑落之靈藥,一日間洗髓伐經(jīng),鑄就金丹陽神大道。
時間到了千年前,神尸已絕,太古大陸宗門林立,修煉之道如百花綻放,各王朝交替興起,開枝散葉。天地間一派生機(jī)勃勃,繁華昌盛景象。
......
千年后,北陸洲。
自神魔墜落十萬年,如今天下,勢力分疊,單這北陸洲,便有三大皇朝七大宗門,其余小朝廷門派,更是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大衍皇朝第一兇地,太歲山。
太歲山是北陸洲天開之時,神尸墜落的主地。傳聞太古時此地靈藥異樹滿山遍野,各種異獸猛禽棲息。
但如今滄海桑田,變化極大。到處是詭異奇怪的植物,其中更是遍布各種兇悍妖獸,更是有各種魔物出現(xiàn),詭奇恐怖。
雖然偶爾也會有修行人來自探險和尋找機(jī)緣,但他們最多也是在太歲山邊緣活動,絕不會踏入山脈深處。
但就算是北陸洲第一高手,大衍朝廷的國師蒼霄真人,也從來不會踏足太歲山巔。
據(jù)說那里棲息著一頭絕世魔狼,號稱擁有神魔血脈,凡是接近其領(lǐng)地者,下場只有一個,就是死。
但此時在太歲山頂,卻有一群黑衣人站立。
這些黑衣人個個煞氣滔天,為首之人是個八尺大漢,袒露上身,以人首骷髏穿成一串念珠戴在頸間,眼眸赤紅,有說不清的火焰在吞吐。
旁邊一名老者,膚色鐵青,手中拿著一根白骨權(quán)杖,頂端鑲嵌著一只巨大的獸頭,面貌十分兇惡。
還有一名女子,這女子一身冰冷氣質(zhì),美艷不似凡物,懷里抱著一個嬰兒。
女子腳下不遠(yuǎn)處,山崖之間有一個坑洞,一丈多高,洞內(nèi)黑氣噴涌,如同通往地獄,一股煞氣不受抑制的從中滲出,侵染四方。
女子旁邊站著一名青衣劍客,雙眸不知為何,竟然被人刺瞎,本是英俊的面龐上,遍布著密如蛛網(wǎng)的可怕傷痕,就算早已結(jié)痂,形容也十分可怖。
不遠(yuǎn)處還有一高一低兩頭陀,一個鷹鉤鼻三角眼,一個方面大耳闊臉,手中拿著半截人手,正在嘎嘣嘎嘣的吃著。
女子低下頭看著嬰兒,臉上有些猶豫之色,她轉(zhuǎn)頭望向那戴著骷髏念珠之人,說道:“火祖,真的要把這嬰兒扔在此地么?”
名喚火祖的大漢眉頭微皺,道:“那老不死讓我們?nèi)游覀兙腿?,難道你想死嗎?”
女子還要說話,旁邊那老者微微一笑,輕聲道:“冰娘,我知道這嬰兒你養(yǎng)了許久舍不得,說實話,老頭子我對這孩子也有些感情了......可那老......那位老前輩修為通天,行事又不按常理,我們?nèi)羰遣宦犓姆愿?.....這后果,你可要掂量掂量啊!”
女子冷哼一聲,道:“我們太歲六煞何時如此窩囊了?真要生死相博,難道真不是那老家伙的對手嗎?”
瞎眼青衣劍客搖了搖頭,簡短吐出兩個字:“不敵。”
高矮頭陀同時點了點頭,異口同聲道:“打不過。”
咚!
就在這時,一陣?yán)薰陌愕哪_步聲從下方黑洞中響起,一只碩大的狼頭從中探了出來,狼毛漆黑如墨,雙眸如同繁星,獠牙利齒裸露唇外,竟是泛著絲絲赤紅色的火焰。
魔狼抬起頭看向六人,剎那間,以兇名著稱的六煞仿佛全身都被凍住了,身體輕輕顫抖,竟是無法動彈。
大漢一身滔天法力猛烈運轉(zhuǎn),抵御著魔狼的兇氣,咬牙沉聲道:“扔,扔下去......”
女子嘴唇咯咯顫抖,緩緩的松開雙手,嬰兒頓時墜落了下去。
詭異的是,嬰兒緩緩下墜,竟是懸浮在了狼頭之前,凝立不動。
黑狼張開嘴,輕輕咬住嬰兒的襁褓,扭頭又看了六人一眼,腦袋縮回了洞內(nèi)。
呼......!
六人大口喘息,彼此對視,眼神中充滿了恐懼,再也不多說一句話,趕緊離開了這里。
......
十四年后,大衍朝廷邊陲村落,斜谷村。
斜谷位于太歲山臨近一座小山,青鸞山的山腳,毗鄰鴻鵠江,三面環(huán)山一面環(huán)水,堪稱與世隔絕。
說是小山,那也只是和太歲山相比,實際上青鸞山并不算小,在整個北陸洲也能排的進(jìn)號。
雖是邊遠(yuǎn)村落,但卻并不荒涼,原因是青鸞山中靈氣充沛,遍布珍禽異草,附近的修行宗門時常來此采藥煉丹,便以斜谷落腳。久而久之,斜谷村村民便開起了各色酒肆茶館,專門做這些“神仙高人”的生意,反而比許多繁華城鎮(zhèn)的百姓活的更加滋潤。
青鸞山西南有一山谷,喚“牛頭谷”。卻是方圓百里內(nèi)有名的大兇之地,其間瘴氣氤氳,毒蟲猛獸出沒,更是時常有詭異莫名的事情發(fā)生,村民們平日絕不敢踏足,但卻經(jīng)常有膽大的修行人前往探尋究竟,妄圖尋找一些機(jī)緣。
一靈地一兇地相對并存,更是增加了許多神秘感。
“哎,你聽說了嗎?牛頭谷那邊前陣子出來一個孩子呢?!痹谝蛔扑林?,店小二一邊收拾桌子,一邊對旁邊跑堂的說道。
跑堂的愣了一下:“那大兇之地?出來個孩子?你莫不是騙我?”
店小二翻了翻白眼,道:“我騙你干啥,隔壁老宋拿著兩個饅頭,跟那孩子換了一株靈藥!”
“靈藥!”跑堂的眼中發(fā)光,“倆饅頭?老宋這家伙,走了狗屎運?。 ?br>
“那算什么,我還聽說啊,前些天二娃送了這孩子一壇酒,直接給了這么大一塊金子呢!”店小二伸手比劃著,滿臉都是艷羨之色。
跑堂的眼睛都直了:“媽的,二娃他們家三輩子也賺不到這么多錢啊!我怎么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?”
店小二嘿嘿笑著,說道:“我聽掌柜的說,那牛頭谷里有寶貝,那孩子怕不是在里面得了寶貝了。你要是有膽量,也進(jìn)去瞧瞧,說不得就能得塊更大的金子呢?!?br>
跑堂的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:“我可不敢,你沒瞧見上次那群進(jìn)去的人嗎?那可都是會法術(shù)懂修行的神仙老爺,都死了!死的那么慘!”
說到這里,跑堂的眨了眨眼睛,露出狐疑神色:“你是不是騙我?那么兇的地方,什么孩子能進(jìn)去還平安的出來?。俊?br>
店小二臉色有些古怪,壓低了聲音說道:“那孩子不是一般人,他出來的時候,背上背著一口棺材!”
......
旁邊桌子上,一名穿著青衣,腰胯長劍的年輕人一直在聽著兩人的對話,神情微動。他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,忽然沖著店小二揮了揮手:“伙計,來一下。”
店小二慌忙過來,笑著道:“客官,您需要點什么?”
年輕人從懷里拿出一塊碎銀子,道:“你說的那孩子,現(xiàn)在在哪?”
店小二看著銀子,眼中露出一些猶豫之色:“客官,您莫不是要......”
年輕人冷冷看了店小二一眼:“不要銀子?”一邊說著,手已經(jīng)悄悄摸上了劍柄。
店小二打了個哆嗦,有些惶恐的道:“客官,我是真不知道那孩子在那,不過我聽說,他每次進(jìn)村都是從西南山腰下來,說不準(zhǔn),就住在山里......?”
說完,店小二小心的打量著年輕劍客的臉色,又低眉瞥了銀子一眼。
年輕劍客略略思忖,將手中銀子拋給小二,起身而去。
小二慌不迭的接住,看著劍客遠(yuǎn)去的背影,松了一口氣。
......
牛頭谷,入口狹窄,兩側(cè)山崖半斷,恰好組成一對牛角的形狀,因而得名。
打聽到了消息的年輕劍客,此時帶著一群人,慢慢的來到了牛頭谷入口處。
“陸師弟,一個店小二說的話也能信?我們剛才在山腰什么也沒找著,天快黑了,此地又大兇,我們還是回去吧?!币幻铣沙种氐臐h子看著谷口,眼中露出警惕之色,商量著對年輕劍客說道。
年輕劍客打量著入口處,其內(nèi)黃沙密布,白骨累累,著實有一番詭異氣氛。
他搖了搖頭,道:“我早就聽說這谷里有寶貝,上次爹也說了,牛頭谷中有大造化,非天賜厚福之人不可得。既然被我聽到這個消息,焉知不是一場機(jī)緣?”
老成漢子還要說什么,年輕劍客笑了笑,道:“孫師兄,我們這么多人,還怕一個孩子不成?”
旁邊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討好的看著年輕劍客,諂媚道:“陸師兄已經(jīng)達(dá)到劍道三重的‘淬劍期’修為,‘風(fēng)云劍訣’更是盡得師父真?zhèn)?,早已達(dá)到了一劍五風(fēng)停的境地,就算這谷中詭異出來,怕不是也被陸師兄一劍穿魂啊?!?br>
另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說道:“是啊,陸師兄說的對。孫師兄,來都來了,我們就瞧瞧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