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別是冰娘六煞的玄幻奇幻小說《武道圣帝閱讀_武道圣帝言情小說全文閱讀》,由網(wǎng)絡(luò)作家“魚大鯤”所著,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,本站純凈無彈窗,精彩內(nèi)容歡迎閱讀!小說詳情介紹:夜至半深,祭壇中心升起天祭之火,火光沖天而起,映照近百里方圓。祭火不遠(yuǎn)處,羅天生和班魯席地而坐,地面被祭火烘烤的熱乎乎,面孔泛紅,人手一根寒鴉翅根,吃的不亦樂乎。兩人周圍,不時有人指指點點,大多是議論兩人的裝扮,也有許多宗門弟子上前討好班魯,希望能攀點兒交情,日后為其煉器。班魯大口吃肉,鐵碗飲酒,只和羅天生嬉笑交談,對那些攀附之人毫不理睬。神工班家可倨傲,不認(rèn)實力只認(rèn)人。顯然,羅天生就是班魯這趟太歲祭之行認(rèn)可的幸運之人,交情說深不深,只有一餐野味,烤肉鹽巴。說淺不淺,動用了班家面子,省卻黃金一錠,先洞劍閣一步而行?!皶r間差不多了。”班魯拍拍屁股站起來,往祭壇下方遠(yuǎn)遠(yuǎn)看了一眼:“這個時辰,想必不會再有人來,兩刻之后祭祀大人過來主持祭禮...
《武道圣帝閱讀_武道圣帝言情小說全文閱讀》精彩片段
夜至半深,祭壇中心升起天祭之火,火光沖天而起,映照近百里方圓。
祭火不遠(yuǎn)處,羅天生和班魯席地而坐,地面被祭火烘烤的熱乎乎,面孔泛紅,人手一根寒鴉翅根,吃的不亦樂乎。
兩人周圍,不時有人指指點點,大多是議論兩人的裝扮,也有許多宗門弟子上前討好班魯,希望能攀點兒交情,日后為其煉器。
班魯大口吃肉,鐵碗飲酒,只和羅天生嬉笑交談,對那些攀附之人毫不理睬。
神工班家可倨傲,不認(rèn)實力只認(rèn)人。
顯然,羅天生就是班魯這趟太歲祭之行認(rèn)可的幸運之人,交情說深不深,只有一餐野味,烤肉鹽巴。說淺不淺,動用了班家面子,省卻黃金一錠,先洞劍閣一步而行。
“時間差不多了?!卑圄斉呐钠ü烧酒饋?,往祭壇下方遠(yuǎn)遠(yuǎn)看了一眼:“這個時辰,想必不會再有人來,兩刻之后祭祀大人過來主持祭禮,古神戰(zhàn)場就要開了?!?br>
羅天生在地上久坐,背后的青銅棺材有些歪了,反手扶正,把腰腹間的鐵鏈?zhǔn)站o,也往祭臺下面看了兩眼,剛要收回目光,“咦”了一聲道:“班魯,你眼力不太行啊,我就看到了,又有人過來了?!?br>
“啊?”班魯揉揉眼睛,一副見了鬼的神情:“不會啊,我眼力好著呢,鍛鐵煉器最考較眼力,鍛器成胚不容有絲毫差錯,要是看走了眼......”
說到一半,班魯聲音戛然而止。
遠(yuǎn)處山林間,又有一行五人緩緩前來,為首老者高大威猛,穿一身暗灰色羽毛大氅,鶴發(fā)童顏,一對眼睛大如銅鈴,身軀仿佛和大地融為一體,行走之間步履沉凝,感其氣息,顯然是一位六境巔峰法修,修的是山石大地一脈。
另外四人都是年輕男子,三人在后一人在前,前方之人穿了一件枯葉蓑衣,頭戴氈帽,右手握著一根彎彎曲曲的黝黑木杖,表面生著幾只碧綠嫩芽,看上去頗有生機。
“咳咳!”班魯干咳幾聲:“羅天生啊,不是我眼力不行,是他們衣服的顏色和夜色太接近,剛才沒看仔細(xì)?!?br>
羅天生呵呵一笑,也不多說,只是問道:“班魯,這些人的身份你知道嗎?”
班魯還未回答,旁邊已經(jīng)有其他宗門弟子驚呼起來:“是土木宗三長老,人稱‘撼地鯤鵬’的韓鯤鵬,想不到這次的太歲祭,竟然是他帶隊!土木宗這一代的弟子里面,據(jù)說出了一個木土雙修的天才弟子,就是身穿蓑衣的那個年輕弟子嗎?”
有帶隊前來的宗門宿老面色凝重,緩緩點頭:“韓鯤鵬有二十年未曾出山,閉關(guān)多年,距離七境已經(jīng)不遠(yuǎn),土木宗居然讓他出山領(lǐng)隊,必然是對那個木土雙修的弟子極為看重,他叫什么名字來著,哦,似乎是叫杜無冬,生平只知春秋夏,不見寒冬葉凋零?!?br>
“師叔?”這位宿老身邊的年輕弟子一臉疑惑:“剛才這句詩是什么意思?”
宗門宿老嘆息道:“這個杜無冬,幼年父母雙亡,是在極寒之地凍餓而死。他娘為了活他一命,自斷手指,以熱血喂養(yǎng),恰巧碰上土木宗掌門真人游歷天下,收了杜無冬為徒,而杜無冬不但資質(zhì)驚人,修煉更是刻苦,一身真氣極為凝練,能以土生木,枯木逢春,最恨冰天雪地,故而稱為不見寒冬。”
“是個苦命人。”羅天生站的不遠(yuǎn),聽了那宗門宿老所言,低聲感慨幾句,目光在杜無冬身上游弋幾眼便不再多看。
班魯走到羅天生身旁,拍拍他的肩膀,臉色凝重:“這樣身世的人,心腸好就罷了,要是行差踏錯,殺起人來絕對不會心慈手軟,進了古神戰(zhàn)場,你可要千萬當(dāng)心?!?br>
“明白。”羅天生點點頭,想了一想,笑問道:“班魯,你看我是好人嗎?”
班魯嘿然一笑:“你當(dāng)我神工班家只會打鐵的嗎?老祖說過,識人如辨器,我沒有老祖那種眼力,看人倒是一向很準(zhǔn)。你就是實力差點兒,心眼兒多點兒,人還是挺不錯的?!?br>
羅天生咧嘴,翹起大拇指:“真準(zhǔn)。”
兩人說話的工夫,韓鯤鵬,杜無冬,還有土木宗的另外三名弟子,已經(jīng)向三百甲士繳納了五枚金錠,先后登上祭壇,在祭火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。
位置好找。
這五人過來,早有一些無名無望的小宗門主動讓路,不少人點頭哈腰主動示好,顯然是不想在古神戰(zhàn)場與他們成為敵人。
“人已經(jīng)不少了啊?!绷_天生雙眼眨動幾下,目光緩緩掃視祭壇,片刻收回。
方面千丈的祭壇之上,諸多宗門之人或坐或站,總數(shù)也不知幾萬幾千,氣息或強或弱,絕大多數(shù)是一二境的年輕修士,偶爾有人展露氣息,達到四五重境界,也有五六境的宗門長老,是陪同年輕弟子前來,數(shù)量倒不算很多。
“古神戰(zhàn)場的情況,你知道吧?”班魯拉著羅天生走到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,好心交代:“那些五六境的修士,進了古神戰(zhàn)場,雖然受到戰(zhàn)場殺氣壓制,發(fā)揮四境實力應(yīng)該不難,我看你身上有寶氣,是家里大人給的保命底牌吧?要是有人殺你,你可不要輕易動用,能跑就跑,最好是跟在我身邊,班家的名頭還是有點兒用的,別不好意思。”
羅天生剛要說話,眉頭突然一皺。
祭壇下面,又有一行人飛快接近,并沒有帶隊長老,是九名青年修士,年紀(jì)輕的約有二十三四歲,大的能有三十出頭,個個腰間佩劍,衣著相同,都是青衣青衫,行動極為迅捷,向三百甲士交過金錠之后飛速登上祭壇,毫不耽擱,立刻在人群間穿梭,似乎在尋找什么。
“是他們!”羅天生目光一凜,認(rèn)出了這些人的身份。
這九人衣領(lǐng)位置,都繡著一柄劍形圖案,外面有金線穿織。
同樣的圖案,羅天生不久之前剛剛見過,被他殺死的乾坤閣三人,包括乾坤閣掌門的獨子陸白霜,衣領(lǐng)一角都有這樣的標(biāo)志!
“大箱子,棺材,劍匣......”乾坤閣九名弟子口中低聲自語,但凡有身背長方形器物之人,都是他們的查看對象。
祭壇上人數(shù)眾多,背負(fù)劍匣之人不少,背大箱子的也有幾個,至于背棺材的,只有羅天生一人。
不到盞茶時分,一名乾坤閣弟子尋到羅天生和班魯附近,目光在兩人身上飛快掃過,眼睛瞬間一瞇,目露精光,當(dāng)下招手叫喊:“師兄師弟,這里有個孩子,和咱們要找的人有九成相似!”
嗖嗖嗖!
話音剛落,另外八名弟子從各個方向團團圍聚過來,在羅天生和班魯身上反復(fù)打量。
“他們在找殺死陸白霜的兇手啊。”羅天生看著不遠(yuǎn)處的乾坤閣九人,心中了然,往前迎面走了兩步,面露笑意。
來的正好,我也在找你們呢,就是不知道那幾名無辜村民是被誰殺的。
或者,這九人都有參與?
“你!”最先發(fā)現(xiàn)羅天生的乾坤閣弟子伸手一指,殺氣凜然:“我是乾坤閣弟子,現(xiàn)在只問你一句,我家少主陸白霜,是不是你殺的?有膽做就要有膽承認(rèn),要是不認(rèn),我就只認(rèn)你背上這口棺材,身背銅棺,年約十四,認(rèn)不認(rèn)都是你!”
羅天生還未說話,周圍許多宗門之人紛紛散開,騰出好大一塊空地,有人竊竊私語,聲音壓低:“背著棺材,行至有異,早就看他不對勁了,原來是個殺了人的兇手!”
也有人驚訝嘆息:“陸白霜,那是凈唐國乾坤閣少主啊,掌門陸沉機的獨子,這孩子捅的簍子不小,這條命怕是沒了。”
“是??!”有人煽風(fēng)點火,嘿嘿壞笑:“凈唐國和咱們大衍朝廷交好,乾坤閣又是凈唐國的供奉,不管這小孩占不占理,做出這種事情,一個不好就會驚動朝廷,到了那個時候,朝廷說什么也得給凈唐國一個交代,這么小的年紀(jì),惹出這么大的事端,看誰能保得住他!”
班魯從剛才開始,臉色不曾變化絲毫,仍然站在羅天生身邊,只是轉(zhuǎn)頭看他一眼,繃著臉嘟噥幾句:“出趟遠(yuǎn)門,好不容易認(rèn)識個朋友,還是個事兒精,喝酒吃肉的時候就見你拿著陸白霜的風(fēng)息劍......這事兒不會真是你干的吧?”
“是?!绷_天生輕輕點頭,又搖搖頭:“可惜那時候不知道他們宗門來了多少人,恰好有事要辦,先去牛頭谷拿東西了,沒把他們殺絕,連累了幾個無辜百姓?!?br>
班魯一陣無語。
殺人就罷了,你還想殺絕?乾坤閣可不是小門小派,門人弟子眾多,更有掌門七境劍修陸沉機,哪是那么容易殺絕的?
小而言之,宗門江湖仇怨,往大了說,這能扯到凈唐國和大衍朝廷的國事,可不要想的太簡單。
乾坤閣弟子的處理方法很簡單。
唰唰唰!
九人配劍出鞘,腳下各按方位,把羅天生團團圍困,為首弟子厲喝道:“此人殺我少主,我等必報此仇!班家人,我知道你的身份,勸你不要趕這趟渾水,趕緊走開,否則兵刃無眼,劍下無情!”
太古混沌,天地分而二氣現(xiàn),清氣上升為天,濁氣下降為地,始有萬靈生。
億萬載之后,有太古之民觀天降雷霆,地涌烈火,心生敬畏,以為有神魔存于天地不可見之處。于是頂禮膜拜,祭祀禱祝,以求上達于天,感召于地。
十萬年前,中土神州昆侖山巔,有十方太陽橫空,大地焦融,湖泊干涸。又見電閃雷鳴,罡風(fēng)呼嘯,昆侖山巔被削去萬丈。天穹間一片混沌,巨響連連,整個中土大陸顫抖不休,萬民惶恐,以為天降神罰。
異象閃現(xiàn)一月后,天穹崩裂,打開一道豁口,有神尸從天而降,或是周身燃燒烈焰,或是長劍貫穿于胸,或是尸首分離,神血浸灑。神尸長千百余丈,數(shù)量不知凡幾,浩浩蕩蕩如暴雨傾盆而墜,灑落中土神州各處。神尸落地成山川大岳,神血匯聚為江河湖泊,蔚為壯觀。
其后不久,太古大陸各洲皆有天穹碎裂,有神魔尸體墜落四方,亦如神山魔海。
太古人類聚于神尸旁禱祝,觀尸身脈絡(luò),悟天地大道,遂成功法。而后立宗門,傳教化,太古大陸修煉之法大興。
后十萬年,神尸仍偶爾墜落,有人沐浴神血而生,成就無上神體。亦有人撿獲神兵利器,參悟出無上劍道,成大劍仙。也有人偶服天地灑落之靈藥,一日間洗髓伐經(jīng),鑄就金丹陽神大道。
時間到了千年前,神尸已絕,太古大陸宗門林立,修煉之道如百花綻放,各王朝交替興起,開枝散葉。天地間一派生機勃勃,繁華昌盛景象。
......
千年后,北陸洲。
自神魔墜落十萬年,如今天下,勢力分疊,單這北陸洲,便有三大皇朝七大宗門,其余小朝廷門派,更是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大衍皇朝第一兇地,太歲山。
太歲山是北陸洲天開之時,神尸墜落的主地。傳聞太古時此地靈藥異樹滿山遍野,各種異獸猛禽棲息。
但如今滄海桑田,變化極大。到處是詭異奇怪的植物,其中更是遍布各種兇悍妖獸,更是有各種魔物出現(xiàn),詭奇恐怖。
雖然偶爾也會有修行人來自探險和尋找機緣,但他們最多也是在太歲山邊緣活動,絕不會踏入山脈深處。
但就算是北陸洲第一高手,大衍朝廷的國師蒼霄真人,也從來不會踏足太歲山巔。
據(jù)說那里棲息著一頭絕世魔狼,號稱擁有神魔血脈,凡是接近其領(lǐng)地者,下場只有一個,就是死。
但此時在太歲山頂,卻有一群黑衣人站立。
這些黑衣人個個煞氣滔天,為首之人是個八尺大漢,袒露上身,以人首骷髏穿成一串念珠戴在頸間,眼眸赤紅,有說不清的火焰在吞吐。
旁邊一名老者,膚色鐵青,手中拿著一根白骨權(quán)杖,頂端鑲嵌著一只巨大的獸頭,面貌十分兇惡。
還有一名女子,這女子一身冰冷氣質(zhì),美艷不似凡物,懷里抱著一個嬰兒。
女子腳下不遠(yuǎn)處,山崖之間有一個坑洞,一丈多高,洞內(nèi)黑氣噴涌,如同通往地獄,一股煞氣不受抑制的從中滲出,侵染四方。
女子旁邊站著一名青衣劍客,雙眸不知為何,竟然被人刺瞎,本是英俊的面龐上,遍布著密如蛛網(wǎng)的可怕傷痕,就算早已結(jié)痂,形容也十分可怖。
不遠(yuǎn)處還有一高一低兩頭陀,一個鷹鉤鼻三角眼,一個方面大耳闊臉,手中拿著半截人手,正在嘎嘣嘎嘣的吃著。
女子低下頭看著嬰兒,臉上有些猶豫之色,她轉(zhuǎn)頭望向那戴著骷髏念珠之人,說道:“火祖,真的要把這嬰兒扔在此地么?”
名喚火祖的大漢眉頭微皺,道:“那老不死讓我們?nèi)游覀兙腿?,難道你想死嗎?”
女子還要說話,旁邊那老者微微一笑,輕聲道:“冰娘,我知道這嬰兒你養(yǎng)了許久舍不得,說實話,老頭子我對這孩子也有些感情了......可那老......那位老前輩修為通天,行事又不按常理,我們?nèi)羰遣宦犓姆愿?.....這后果,你可要掂量掂量??!”
女子冷哼一聲,道:“我們太歲六煞何時如此窩囊了?真要生死相博,難道真不是那老家伙的對手嗎?”
瞎眼青衣劍客搖了搖頭,簡短吐出兩個字:“不敵?!?br>
高矮頭陀同時點了點頭,異口同聲道:“打不過?!?br>
咚!
就在這時,一陣?yán)薰陌愕哪_步聲從下方黑洞中響起,一只碩大的狼頭從中探了出來,狼毛漆黑如墨,雙眸如同繁星,獠牙利齒裸露唇外,竟是泛著絲絲赤紅色的火焰。
魔狼抬起頭看向六人,剎那間,以兇名著稱的六煞仿佛全身都被凍住了,身體輕輕顫抖,竟是無法動彈。
大漢一身滔天法力猛烈運轉(zhuǎn),抵御著魔狼的兇氣,咬牙沉聲道:“扔,扔下去......”
女子嘴唇咯咯顫抖,緩緩的松開雙手,嬰兒頓時墜落了下去。
詭異的是,嬰兒緩緩下墜,竟是懸浮在了狼頭之前,凝立不動。
黑狼張開嘴,輕輕咬住嬰兒的襁褓,扭頭又看了六人一眼,腦袋縮回了洞內(nèi)。
呼......!
六人大口喘息,彼此對視,眼神中充滿了恐懼,再也不多說一句話,趕緊離開了這里。
......
十四年后,大衍朝廷邊陲村落,斜谷村。
斜谷位于太歲山臨近一座小山,青鸞山的山腳,毗鄰鴻鵠江,三面環(huán)山一面環(huán)水,堪稱與世隔絕。
說是小山,那也只是和太歲山相比,實際上青鸞山并不算小,在整個北陸洲也能排的進號。
雖是邊遠(yuǎn)村落,但卻并不荒涼,原因是青鸞山中靈氣充沛,遍布珍禽異草,附近的修行宗門時常來此采藥煉丹,便以斜谷落腳。久而久之,斜谷村村民便開起了各色酒肆茶館,專門做這些“神仙高人”的生意,反而比許多繁華城鎮(zhèn)的百姓活的更加滋潤。
青鸞山西南有一山谷,喚“牛頭谷”。卻是方圓百里內(nèi)有名的大兇之地,其間瘴氣氤氳,毒蟲猛獸出沒,更是時常有詭異莫名的事情發(fā)生,村民們平日絕不敢踏足,但卻經(jīng)常有膽大的修行人前往探尋究竟,妄圖尋找一些機緣。
一靈地一兇地相對并存,更是增加了許多神秘感。
“哎,你聽說了嗎?牛頭谷那邊前陣子出來一個孩子呢。”在一座酒肆之中,店小二一邊收拾桌子,一邊對旁邊跑堂的說道。
跑堂的愣了一下:“那大兇之地?出來個孩子?你莫不是騙我?”
店小二翻了翻白眼,道:“我騙你干啥,隔壁老宋拿著兩個饅頭,跟那孩子換了一株靈藥!”
“靈藥!”跑堂的眼中發(fā)光,“倆饅頭?老宋這家伙,走了狗屎運啊!”
“那算什么,我還聽說啊,前些天二娃送了這孩子一壇酒,直接給了這么大一塊金子呢!”店小二伸手比劃著,滿臉都是艷羨之色。
跑堂的眼睛都直了:“媽的,二娃他們家三輩子也賺不到這么多錢啊!我怎么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?”
店小二嘿嘿笑著,說道:“我聽掌柜的說,那牛頭谷里有寶貝,那孩子怕不是在里面得了寶貝了。你要是有膽量,也進去瞧瞧,說不得就能得塊更大的金子呢?!?br>
跑堂的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:“我可不敢,你沒瞧見上次那群進去的人嗎?那可都是會法術(shù)懂修行的神仙老爺,都死了!死的那么慘!”
說到這里,跑堂的眨了眨眼睛,露出狐疑神色:“你是不是騙我?那么兇的地方,什么孩子能進去還平安的出來???”
店小二臉色有些古怪,壓低了聲音說道:“那孩子不是一般人,他出來的時候,背上背著一口棺材!”
......
旁邊桌子上,一名穿著青衣,腰胯長劍的年輕人一直在聽著兩人的對話,神情微動。他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,忽然沖著店小二揮了揮手:“伙計,來一下?!?br>
店小二慌忙過來,笑著道:“客官,您需要點什么?”
年輕人從懷里拿出一塊碎銀子,道:“你說的那孩子,現(xiàn)在在哪?”
店小二看著銀子,眼中露出一些猶豫之色:“客官,您莫不是要......”
年輕人冷冷看了店小二一眼:“不要銀子?”一邊說著,手已經(jīng)悄悄摸上了劍柄。
店小二打了個哆嗦,有些惶恐的道:“客官,我是真不知道那孩子在那,不過我聽說,他每次進村都是從西南山腰下來,說不準(zhǔn),就住在山里......?”
說完,店小二小心的打量著年輕劍客的臉色,又低眉瞥了銀子一眼。
年輕劍客略略思忖,將手中銀子拋給小二,起身而去。
小二慌不迭的接住,看著劍客遠(yuǎn)去的背影,松了一口氣。
......
牛頭谷,入口狹窄,兩側(cè)山崖半斷,恰好組成一對牛角的形狀,因而得名。
打聽到了消息的年輕劍客,此時帶著一群人,慢慢的來到了牛頭谷入口處。
“陸師弟,一個店小二說的話也能信?我們剛才在山腰什么也沒找著,天快黑了,此地又大兇,我們還是回去吧?!币幻铣沙种氐臐h子看著谷口,眼中露出警惕之色,商量著對年輕劍客說道。
年輕劍客打量著入口處,其內(nèi)黃沙密布,白骨累累,著實有一番詭異氣氛。
他搖了搖頭,道:“我早就聽說這谷里有寶貝,上次爹也說了,牛頭谷中有大造化,非天賜厚福之人不可得。既然被我聽到這個消息,焉知不是一場機緣?”
老成漢子還要說什么,年輕劍客笑了笑,道:“孫師兄,我們這么多人,還怕一個孩子不成?”
旁邊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討好的看著年輕劍客,諂媚道:“陸師兄已經(jīng)達到劍道三重的‘淬劍期’修為,‘風(fēng)云劍訣’更是盡得師父真?zhèn)鳎缫堰_到了一劍五風(fēng)停的境地,就算這谷中詭異出來,怕不是也被陸師兄一劍穿魂啊?!?br>
另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說道:“是啊,陸師兄說的對。孫師兄,來都來了,我們就瞧瞧唄?”
八名乾坤閣弟子身死,隨身寶物猶在。
羅天生從血肉堆里挑出七柄長劍,又找出了八只被鮮血染紅的儲物口袋,打開看了看。
幾只口袋之內(nèi)東西不多,只有寥寥幾顆藥草和幾個小瓷瓶,盛放了十幾顆圓溜溜珠子大小的丹藥,看其品相,應(yīng)該是中下品的療傷藥物。
“還有一柄劍?!绷_天生左右打量幾眼,又走到最先被陣法殺死的祝玉乾位置。
這祝玉乾,不愧是乾坤九子之首,本命劍品質(zhì)上佳,固然達不到法器層次,卻也相差不遠(yuǎn),是削鐵如泥的利器;身上的儲物口袋里,療傷藥物比另外八人加起來都多,還有幾張劍譜紙箋,都被羅天生一股腦的收進了腰間的黑皮葫蘆。
羅天生收拾妥當(dāng),隨手收起空中的十三枚點星石塞在腰間,轉(zhuǎn)頭看了看遠(yuǎn)處的觀戰(zhàn)修士,咧嘴露出一絲笑意,并不多說,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往古神戰(zhàn)場深處行去。
直到羅天生走遠(yuǎn),這十幾人才如釋重負(fù),額頭汗水忍不住的冒了出來。
要是剛才那名背棺少年起了殺人滅口之念,在場的十幾名修士恐怕無人能逃;他不過十四五歲年紀(jì),也不知是如何修煉的,心性更是可怕,殺人面不改色,取寶異常熟稔,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(dāng)也不知道干過多少次,還是少惹為妙。
眾人心思各異,相互別過,或三五成群,或獨自前行,紛紛選擇不同的方向探索古神戰(zhàn)場,唯獨沒有人選擇羅天生走的那條路。
就在羅天生殺死乾坤九子大約一炷香之后,古神戰(zhàn)場之外,又有兩名修士聯(lián)袂前來,腳程極快,走到三百龍遙甲士前方,各掏出一枚金錠,繳納祭典費用,并肩登上太歲祭壇。
此時的祭壇之上,最早參祭的修士已經(jīng)全部通過光幕,進入古神戰(zhàn)場,祭壇中心的祭火卻依舊旺盛,沖天燃起約有百丈之高,看起火勢,至少要燃燒二三十日才會熄滅。
“太歲開祭,每祭持續(xù)一月,這一月之內(nèi),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殺害陸師弟的兇手找出來。”說話的是兩名修士之中一名青年,身穿錦袍,身長七尺,生的玉樹臨風(fēng),背負(fù)一柄鑲嵌珠玉的連鞘長劍,劍長約有五尺,垂至小腿,腰間懸著一只金線口袋,看其面貌,正是殺害了斜谷村無辜村民的乾坤閣大師兄——張如圣!
與張如圣同行的青年修士約有二十六七歲,頭戴串珠冠,身穿明霞袍,右手把玩著一顆核桃大小的翡翠明珠,是凈唐國“明光觀”的六境法修,名叫唐弘明,和張如圣相交莫逆,是一對知己好友。
對于陸白霜被殺之事,唐宏明早已聽張如圣說過,對好友不免有些擔(dān)憂:“張兄,陸白霜被殺,你難逃干系,要是找不到那個背棺材的小子,返回宗門之后,你師父恐怕不會輕饒了你。”
“無妨!”張如圣袍袖輕擺,目露寒光:“我九名師弟已經(jīng)先行一步,專門尋找身背銅棺之人,只要那人參加太歲祭,師弟們必然能把他找出來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抓住也說不定——即便抓不到,路途之上也會留下我乾坤閣的獨門標(biāo)記,由我親自出手處理!”
唐宏明點點頭,不再多說,和張如圣越過光幕,進入古神戰(zhàn)場。
張如圣在光幕附近尋找片刻,目光陡然一亮。
距離光幕約有百步,地面一處碎石之上,一道劍形真氣印記清晰可見,正是乾坤九子追趕羅天生之時留下的記號,劍尖指向遠(yuǎn)處青山,相距約有百里。
“師弟們往那邊去了,那背棺小子必然就在前方!”張如圣身形起落,速度快逾閃電,口中低喝:“唐兄,走!”
兩人身法使開,風(fēng)馳電掣!
大約同一時間,羅天生剛剛在一處山谷中間停住腳步。
此處山谷距離乾坤九子身死的青山腳下約有八十余里,有水流從山巔落下,在谷中匯成一方水潭,溪流清澈連綿,流往山谷之外;水潭表面霧氣氤氳,視線被遮擋大半,中心凸起一塊巖石,上面微微有紫光閃爍,看不清是什么東西。
“兮兮兮兮!”
羅天生兩邊肋下,一陣奇異的蟲鳴聲急促響了起來,聽其聲音,似乎很是急切。
“小黑,小白,你們想吃?”羅天生伸手撓撓肋下,笑道:“這個簡單,我給你們拿來!”
話音落下,羅天生助跑幾步,提身飛縱,丹田一縷真氣溢出,傳至腳下履云靴,身形猛地離開地面,約有七八丈高,一口氣飛出六十多丈,越過潭水,穩(wěn)穩(wěn)落在水潭中心的大石頭上。
一株紫竹,約有五六米高,表面光華閃爍,如同玉石,葉片晶瑩剔透,逸散著沁人心脾的異香,扎根在石頭深處,根須穿破大石沒入周圍的潭水之中,方圓約有十丈,根系不小。
“紫晶竹,好東西啊!”羅天生伸手撫摸紫竹,用力捏了幾下,面露喜色。
古神戰(zhàn)場有竹,名為紫晶,秉承古神血氣所生,其色深紫,枝葉可食,竹內(nèi)有晶,可做煉器之用。
羅天生揭開腰間葫蘆嘴兒,取出風(fēng)息劍,將紫晶竹齊根削斷,和風(fēng)息劍一起收進黑皮葫蘆,轉(zhuǎn)身跳離大石,又把紫晶竹取了出來,往兩邊肋下輕輕拍打,笑道:“小黑,小白,出來吃?!?br>
悉悉索索一陣,一黑一白兩只金頭蠶蛹從羅天生衣袖里爬了出來,如同彈弓彈射,嗖的一聲飛撲到紫晶竹上,啃食之聲響成一片。
不足盞茶工夫,偌大一顆紫晶竹被兩只小蠶吃的一干二凈,只剩了一地紫色晶體,都有拇指大小,而兩只小蠶肚子鼓都不鼓,也不知有多大飯量,兮兮兮兮低鳴幾聲,似乎志得意滿,沿著褲腳爬到羅天生身上,又鉆進袖口,在少年肋下隱匿起來。
“比我還能吃?!绷_天生笑笑,解下腰間葫蘆,嘴兒對準(zhǔn)地上的紫晶,立刻就要收取。
就在這時。
幾道腳步聲從遠(yuǎn)處急速接近,其中一人聲音雄渾,暴喝道:“小子,留下紫晶,否則性命難保!”
羅天生眉頭微挑,仍然把紫晶收進黑皮葫蘆,這才慢慢直起身來,把葫蘆在腰間系好,轉(zhuǎn)頭看向來人。
共有三人,為首之人絡(luò)腮胡須,身材寬厚,赤手空拳,渾身氣勁繞體,步伐扎實,竟然是一名三境武夫。
另外兩人一個年約三十,右手持一柄倒齒利劍,是一名三境劍修;另一人是個三境中年女法修,相貌極其丑陋,臉上似乎被某種毒物侵蝕過,坑坑洼洼五官移位,勉強能看出是張人臉,右手握了一條魚尾骨,上面刻畫十幾道真氣圖紋,是一件法修專用的特殊器物。
“聽不懂我剛才的話嗎?!”絡(luò)腮武夫往羅天生身上打量幾眼,目光一狠,厲聲道:“小子,交出你的葫蘆,解下背上棺材,自斷經(jīng)脈滾出古神戰(zhàn)場——要不是看你年幼,老子一巴掌拍死你!”
另外兩人不約而同往前方側(cè)跨一步,一左一右,阻斷了逃走路途,和絡(luò)腮武夫一起,把羅天生逼在了水潭邊緣。
“你們的運氣很好?!绷_天生拍了拍腰間葫蘆,輕輕笑道:“我剛剛得到紫晶竹,心情不錯,現(xiàn)在給你們一個機會。你們自斷經(jīng)脈,離開古神戰(zhàn)場,剛才的事情就這么算了?!?br>
絡(luò)腮武夫愣了一下,怒急而笑:“區(qū)區(qū)黃毛小子,還沒斷奶的娃子,也敢說這樣的大話,就不怕風(fēng)大閃了舌頭?!闭f著,右手猛地一擺:“既然你不識相,那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——二弟,三妹,動手!”
三境劍修陰陰一笑,身形如游魚,往羅天生游弋逼近,手中倒齒利劍游走不定,一連變換了十幾招劍勢,往羅天生心口斜掠而來;中年女法修揮起手中魚尾骨,表面真氣圖紋如同活了過來,方圓百米之內(nèi)的空氣猶如池沼,往羅天生身上壓迫而至。
絡(luò)腮武夫招式最猛,腳步踏裂山石,右拳表面真氣升騰,猶如一頭發(fā)瘋猛獸,拳頭直奔羅天生額頭,在空中打出氣爆之聲,猶如裂帛,聲勢極為驚人!
“我已經(jīng)給你們機會了,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?”羅天生嘆了口氣,雙臂輕輕一抖,口中喚道:“小黑,小白,剛才已經(jīng)吃飽,現(xiàn)在該干活了。”
嗖,嗖!
兩線光影從羅天生袖口激射而出,速度之快幾乎無法看清,從絡(luò)腮武夫胸口一閃而逝,又帶著一篷鮮血從背后飛出,在空中變向轉(zhuǎn)折,分別從三境劍修和中年女法修胸口穿過,正是那一黑一白兩只小蠶,身上滴血未沾,殺人之后立刻返回羅天生衣服之內(nèi)。
“啊,啊......”三名修士口舌僵麻,無法說出完整話語,身體在原地打顫,臉色由紅轉(zhuǎn)青,由青轉(zhuǎn)黑,傷口黑血汩汩溢出,氣息飛快削弱,逐漸歸于平寂,聲息全無。
人雖死,身體卻沒有摔倒,如同三尊雕塑,周身都變成了漆黑之色,流出的血水表面毒霧升騰,散發(fā)著刺鼻的腥臭味道。
“寶物雖好,怎么比的上性命重要,這些人行走江湖都不帶腦子的嗎?!绷_天生搖搖頭,走到三具尸體前方,逐一搜索。
一處山坡腹地,班魯身背黝黑大鐵箱,懷中抱了一尾金燦燦紅紅通通的大鯉魚,活蹦亂跳,用真氣束縛才能抱穩(wěn),兩條腿仿佛裝了彈簧,一步十余丈,沒命的往遠(yuǎn)處逃竄。
身后不遠(yuǎn),八名劍修,都有同門同宗,其中七人是四境修為,還有一名五境為首之人跑的最快,緊緊追趕班魯,邊追邊喊:“前面的班家人,別跑了,我們買你的鯉魚,保證不會傷了你的性命。如果被我們追上,可就不是買魚,別怪我們動手搶了。”
班魯腳步不停,回頭罵道:“我叫班魯,腦子可不魯,你們當(dāng)我是傻子呢,停下不跑,你們怕我家大人尋仇,不把我殺了滅口才怪,一群王八蛋,別想騙我!”
又跑十余步,班魯身形一滯,兩條小腿“咔啦啦”作響,似乎有什么機括出了故障,速度瞬間慢了下來,面露苦相:“壞了,關(guān)鍵時候掉鏈子,我自己鍛造的‘彈簧腿’,這是要我的命啊。”
身后八人越追越近,本命劍紛紛出鞘,已經(jīng)能看到他們臉上的殺意,凜然于眉眼之間。
“哎呀,我這個豬腦子,怎么把它忘了!”班魯再跑幾步,罵了自己一聲,右臂抱緊大鯉魚,左臂翻轉(zhuǎn),往背后的大鐵箱摸了幾下,找到一處機括,趕緊按下。
咔嚓,咔嚓。
大鐵箱發(fā)出十幾聲金屬脆響,其中夾雜齒輪轉(zhuǎn)動聲音,從班魯背上脫落,伸出四條金屬足肢,關(guān)節(jié)用金晶圓環(huán)連接,油光閃閃,噠噠噠噠踏在地上,奔跑的四平八穩(wěn),很是靈活。
“寶貝,今天能不能活命,全靠你了?!卑圄旊p腿微彎,跳上大鐵箱坐穩(wěn),又在箱子表面的幾個機括上按了幾下。
大鐵箱四條足肢交替踏地,箱子里的齒輪聲音響成一片,一人一箱看上去頗為滑稽,但速度卻比剛才快了一大截,跑起來呼嘯生風(fēng),比先前的機括“彈簧腿”更加省力。
只是,這大鐵箱奔跑速度已然恒定,再也不能加快半分,卻仍然比身后追趕之人的五境劍修慢了半分,遲早會被追上。
“這回怕是跑不了了?!卑圄斪诖箬F箱上,嘆了口氣,從隨身儲物口袋取出丹藥服下,恢復(fù)體力,又掀開褲腳,檢查綁縛在兩條小腿上的彈簧機括。
情況并不嚴(yán)重,只是缺了滑油,有幾塊金屬插片磨損,只需換了插片,抹了滑油就好;只是身后追趕之人已經(jīng)逼近,相距不到六十丈,最多三十息時間就能追上;這點時間,修理彈簧腿已然來不及,若想活命,只能動用家里給的保命底牌。
“別人在家靠父母,出門靠朋友,我在家出門,靠的都是父母?!卑圄斝念^悻悻,黑著一張臉,從儲物口袋里取出一枚烏溜溜的金屬圓球,滿眼不舍:“價值三萬金精石,只用來殺八個雜毛劍修,真是暴殄天物,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,以后別想再獨自出門。”
自責(zé)的工夫,身后八名劍修已經(jīng)追到四十丈之內(nèi),為首的五境劍修目光陰鷙,深知班魯家世,猜到他有殺手锏,存了萬分小心,不敢逼的太緊,只追到二十余丈,把手中本命劍抽離劍鞘,暗運真氣,要以劍氣隔空殺人。
雙方劍拔弩張,只在下一刻便要分出生死,然而正在此時,班魯左前側(cè)極遠(yuǎn)處,一頭龐然大物四蹄近乎離地,“哞哞”叫著沖了過來,背上坐著一道身高丈八的魁梧身影,肩上又站了一名布衣少年,身背銅棺,手握黑玉細(xì)劍,一頭黑發(fā)迎風(fēng)獵獵,大叫道:“班魯,往這邊跑,你......你那個大箱子長了腿?!”
班魯聞言一怔,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,“啊”的一聲,差點兒沒從大箱子上跳起來,驚喜交加:“我就知道,自己做人沒有那么失敗,出門還是可以靠朋友的。羅天生,你來的真是時候!”
羅天生口中長嘯,腳尖在蠻山岳肩頭輕輕一點,氣貫履云靴,身形拔高而起,飛起十丈多高,剎那間越過六十多丈距離,落地再飛,連飛三百余丈,落到班魯?shù)拇笙渥由?,更不遲疑,轉(zhuǎn)身連出三劍。
劍煞之劍,平山,落月,映斜陽!
一劍平山,劍氣橫削平撩,銳不可當(dāng),一道弧光離劍,直奔后方八人脖頸;二劍落月,手腕微斜劍尖上挑,自上而下猛然揮劈,劍氣如浪,卷的天地靈氣滾滾如潮,往后方八人洶涌而去;三劍映斜陽,接了落月一劍的劍勢,自下往上斜撩,揮出劍光如虹,橫貫當(dāng)空。
這背棺少年三劍齊出,對追趕班魯?shù)陌巳酥?,竟然比遇上了自己的仇人還要深重,劍勢凜然而毫無余地,一口氣使出了所有勁力。
“師弟聽令?!蔽寰硠π拮返淖罱?,眼看羅天生出劍,心知不好,腳步往后急退,口中爆喝:“結(jié)七星劍陣!”
七名劍修反應(yīng)極快,立刻四散而開,紛紛站定天樞、天璇、天璣、天權(quán)、玉衡、開陽、瑤光七個星位,而五境劍修本人提劍縱躍,站了北極星位,凝聚七名師弟氣機,橫劍于胸,手腕一抖一震,大喝道:“陣之御!”
一道真氣墻壁應(yīng)聲而起,厚逾三尺,長寬各有七丈,牢牢護在身體前方,其中隱有微芒閃爍,斑斑點點,酷似繁星。
羅天生一氣出三劍,三道劍氣落在真氣墻壁之上,如同蛟龍擊海,撞的氣浪翻騰,環(huán)狀氣勁爆出數(shù)十丈遠(yuǎn)近;然而一名五境劍修和七名四境劍修的陣法之力何其強大,八人只是身軀微微一晃,臉色都不曾變化,把三道劍氣輕松擋住,真氣墻壁還剩一尺,在身前盈盈晃動。
“真的假的?”大鐵箱已經(jīng)停下,班魯遠(yuǎn)遠(yuǎn)看著那道真氣墻壁,又轉(zhuǎn)頭看向身旁羅天生,瞪眼道:“你連出三劍,就破了人家兩尺氣墻,是來救我還是來送命的?”
羅天生吞下幾枚丹藥恢復(fù)氣力,呵呵笑道:“我都沒有入境,破兩尺氣墻很厲害了,你說的,出門靠朋友,我可不是自己來的,還有朋友呢?!?br>
話音未落,那邊劍陣已經(jīng)起了變化。
蠻山岳雙腿夾牛,避水犀發(fā)了兇性,一路狂奔而來,哪管什么七星劍陣,低頭發(fā)足沖了過去,正是八名劍修舊力剛消,新力未生之際;額頭尖角頂上了劍陣天權(quán)位的一名弟子,從左肋沒入,右肋穿出,口中“哞哞”嚎叫,帶著他的身子繼續(xù)斜向沖撞。
與此同時,蠻山岳握了青石鈍劍,借著奔牛之勢揮臂橫掃,把天璣位弟子的腦袋一劍砸爆,胸膛沾了不少鮮血腦漿,根本不擦,雙腿發(fā)力催牛出陣,跑到羅天生和班魯身邊,大笑道:“厲不厲害,我一下子弄死了兩個?!?br>
犀牛角上,天權(quán)位弟子還沒死絕,渾身抽搐,鮮血沿著牛角不斷滴落,艱難扭頭看向北極星位的五境師兄,嘴角顫抖:“顧,顧師兄,趕,趕緊逃......”
說到一半,腦袋一歪,一口真氣斷絕,再無聲息。
“蠻山岳!”顧師兄顯然認(rèn)識這名乘坐犀牛的魁梧青年,目光幾欲噴火,牙齒咬的咯咯作響:“巨劍宗是要和我們星劍宗開戰(zhàn)嗎?”
蠻山岳不理他,倒是對班魯懷里的金紅鯉魚大感興趣:“你抱著這條魚干什么,很好吃嗎?一會兒殺光他們,咱們回去做做,一半烤,一半燉,火還燒著呢?!?br>
“好大一條漢子?!卑圄斞鲱^贊了一聲,把懷中鯉魚稍稍放松,露出胸口繡的火紅“班”字,又用鯉魚擋了起來:“你個子高,力氣更是不小,要是加入我們班家,我讓家里人教你鍛造之術(shù),打鐵是把好手?!?br>
蠻山岳撓撓頭,呵呵直笑:“不打鐵,我練劍?!?br>
班魯嘿嘿一笑,把握在手里的保命金膽收了起來,拿肩膀撞了撞羅天生,眼睛撇著遠(yuǎn)處六人:“老羅,還剩六個了,殺光吧?!?br>
“我今年十四?!绷_天生搖搖頭:“你要是實在不會稱呼,叫我名字就行,叫小羅也可以,就是別叫老羅?!?br>
說著,羅天生跳下大鐵箱,手中黑玉細(xì)劍一擺,又使出了喚神經(jīng),氣勢陡漲。
“巨劍宗蠻山岳,班魯,還有一個身背銅棺的古怪小子......”顧師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,往后退了半步,面部肌肉猙獰:“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,我記住你們了,這事兒沒完!”
話音落下,顧師兄長劍歸竅,收進腰間儲物口袋,帶領(lǐng)剩余的五名師弟轉(zhuǎn)身逃竄,腳下塵土飛揚,比追趕班魯?shù)臅r候還要快上幾分。
然而,這六人僅僅奔跑十余步,身形陡然停住。
六人周圍十丈之外,地面突然開裂,十多棵粗逾兩米的大樹破土而出,剎那間長到三十多丈,彼此之間藤蔓交織,蒲葉層疊,把六人團團圍住。
“看到這些樹了吧?!绷_天生回頭看向班魯,咧嘴一笑:“出門是要靠朋友的,剛才我忘了說,我們還有一個剛剛認(rèn)識的新朋友?!?br>
一道人影,從那片橫空出世的密林后面走了出來,把頭上的氈帽輕輕一掀,露出整張臉孔,嘴角還有一些烤魚油漬,輕聲說道:“魚不吃完有些可惜,我吃光才來的,恰好趕上?!?br>
面對欺近身前的五道風(fēng)停劍意,少年不退反進,兩只干凈的手掌張開,就像是在握持什么東西,而后輕輕攥緊。
噗的一聲,仿佛一塊破布被捏碎,陸白霜的五道劍意就此瓦解,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而少年根本無視了孫玉成的三道劍刃旋風(fēng),任憑其從身后切向自己周身。
一道黃色的光芒涌出,瞬間就把這三道旋風(fēng)沖垮,少年身上毫不起眼的麻布衣服,竟然是一件不俗的防御法寶!
孫玉成悔恨無比!
背著棺材進入牛頭谷的少年,怎么可能是個尋常野修?
少年眼睛越發(fā)明亮,輕輕挪動一步,就已經(jīng)閃電般貼近了陸白霜,幾乎是和他面對面,陸白霜甚至能看清楚少年瞳孔中的紋路!
黑色的瞳孔深處,竟然有一道道紅色的暗紋。
“不要殺我!我是乾坤閣的......”陸白霜大叫,但他的叫聲接著戛然而止。
少年伸出手掐住了陸白霜的脖子,輕輕一扭,伴著清脆的骨骼碎裂聲,陸白霜的腦袋剎那間傾斜向后,扭曲成一團麻花。
他雙眼突出,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不可置信和錯愕。
“陸師弟!!”孫玉成目眥欲裂,大吼一聲,卻當(dāng)機立斷,雙腳猛蹬地面,轉(zhuǎn)身狂奔!
自己不是這少年的對手,一定要活著回去,告訴師兄和師父發(fā)生的一切!
少年松手扔開陸白霜的尸體,輕輕彎下身,撿起陸白霜的劍。
而后他舒展了一下胸膛,帶動身上鎖鏈嘩嘩作響。
少年揮手,吐氣。手中劍如一道白虹般飛了出去。
噗!
長劍洞穿了孫玉成的后背,從胸口透出,巨大的力道帶著他身體飛起,咚的一聲釘在了前方的一棵大樹上。
孫玉成掙扎了一下身體,想要回頭看看少年,卻是終究沒有轉(zhuǎn)過頭來,就此氣絕。
“這幾個人,太弱了?!币粴夂浅蓺⑺缼兹?,少年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,隨意拍打幾下手掌,走到陸白霜的尸體前,細(xì)細(xì)翻找起來。
他從陸白霜尸身上找出一個白色的錦囊,一張泛著淡金色的符咒,還有一本線裝的書冊。
書冊上印著四個篆字“風(fēng)云劍訣”。
看到這本書冊,少年眼睛亮了,小心翼翼的在書面上拂拭了幾下,然后鄭重其事的放到了懷里。
又到孫玉成和那劉師弟的尸身處翻找了片刻,找出兩瓶丹藥和一只泥人,全部收起來,最后目光落到了釘著孫玉成尸身的那把劍上。
“這把劍倒是不錯?!?br>
少年把劍拔出,孫玉成的尸身軟軟倒地,如一灘爛泥。
一擲之威,不光洞穿了他的身體,劍上蘊含的勁力,更是震斷了孫玉成全身的骨骼經(jīng)脈。
少年在孫玉成尸身上擦了擦劍,隨手插在腰間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......
少年離開之后不久,遠(yuǎn)處有一名錦袍青年飄然而來,身邊跟著一名氣喘吁吁的年輕人,正是之前去報信的李師弟。
錦袍青年大袖揮舞,仿佛閑庭信步,但速度卻著實不慢。李師弟竭盡全力,也不過勉強跟的上。
突然,錦袍青年面色一變,陡然加快了速度,帶起一串殘影,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牛頭谷前。
“大師兄等等我!大......”李師弟到了近前,聲音卻戛然而止。
“這......陸師兄,孫師兄??!死了?都死了?!”李師弟仿佛被嚇傻了,臉色瞬間變得煞白,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。
錦袍青年臉色鐵青,他仔細(xì)盯著地面上陸白霜的尸體,眉心慢慢擰在了一起。
孫玉成死了不要緊,劉師弟死了也無足輕重,可是......陸師弟竟然也死了!
錦袍青年已經(jīng)可以想到,回到山門之后,師父雷霆震怒的樣子。
陸師弟,他可是師父的獨子??!
“大師兄......這,這可怎么辦?。俊崩顜煹芤呀?jīng)快要哭出來,完全失去了方寸。
錦袍青年深吸一口氣,緩緩閉上了眼睛,許久之后,他睜眼說道:“你回山門告訴師父,我會追查出殺害陸師弟的兇手,等我提著仇人的頭回山門,就自刎在師父面前謝罪?!?br>
李師弟愣了愣神,眼中露出畏懼之色,道:“我去告訴師父?師父會......不會責(zé)罰我......”
錦袍青年看了他一眼。
李師弟如墜冰窖,心臟涼了半截,哭喪著臉說道:“好......好吧,大師兄,你小心一點?!?br>
錦袍青年點點頭,想了想,忽然道:“是誰告訴的陸師弟,關(guān)于那孩子的事情?”
李師弟道:“好像是一個店小二......大師兄,你的意思是,這是一個陰謀嗎?”
錦袍青年搖搖頭:“不會!不過陸師弟死了,兇手現(xiàn)在找不到,總有些人要領(lǐng)罪。”
言罷,他輕輕轉(zhuǎn)身,朝著斜谷村而去,長袖揮舞如仙人臨塵。
......
是夜,福來酒肆一名店小二被人殺死,死狀極慘。隔壁老宋一家五口被滅門,全部被一劍斬成兩截,老張頭的寶貝孫子二娃失蹤,第二天尸身在山里被發(fā)現(xiàn),被利劍削去了腦袋。
......
背棺少年行走在山道上,緊皺著眉頭,望著前路。
殺了陸白霜他們之后,少年并沒有馬上離開,而是繼續(xù)在牛頭谷中探尋了兩天。
從谷中出來后,少年去了一趟斜谷村,得知了店小二他們的死訊。
稍微一打聽,少年就得出結(jié)論,必然是那乾坤閣修士的同門找不到自己,從而遷怒他人。
少年不覺得他們的死是自己的錯,但卻把乾坤閣三個字,牢牢記在了心里。
走出斜谷村,少年腳步慢慢停下,抬頭望向極遠(yuǎn)處的大山,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喃喃低語:“乾坤閣的人不遠(yuǎn)萬里趕來太歲山,想必是來參加太歲祭的吧......”
太歲山,太歲祭!
數(shù)萬年來,每年秋分之日,晝夜均勻而寒暑各半,夜中時分,便是太歲祭開始之時。
彼時太歲山附近天搖地動,無數(shù)異象層出不窮,據(jù)人類大能流傳,是因為當(dāng)年一場神戰(zhàn),激烈無比,將那個時候的時空打的支離破碎,隨著時光流逝,破碎時空逐漸修復(fù),然而崩潰的規(guī)則之力卻無法恢復(fù),每到秋分便會出現(xiàn)空間錯位,把流落在時光長河中的古戰(zhàn)場打開。
歷經(jīng)修行之人無數(shù)次探索,這古戰(zhàn)場中靈氣充沛,自然衍生無數(shù)天才地寶,有靈獸異禽,還有上古神明遺落的功法和寶貝,堪稱寶物遍地,機緣處處!
然而其中機緣雖多,七境以上的修士卻無法進入,只因古戰(zhàn)場殺伐之氣極重,七境以上修士一旦進入,必然引起殺伐降臨,那是古神凜厲殺意,人類萬萬承受不住,動輒便有隕落之威!
故而,只要進入古戰(zhàn)場,便是天下第一人,也須將境界壓制到七境以下,六境巔峰便是頂點。而且即便是六境之人進入,實力也會大受壓制,能發(fā)揮七八成戰(zhàn)力就算不錯。
“這樣一來,卻是巧了!”少年遙望太歲山,目光漸有冷意生出!
少年正要參加太歲祭,進入古戰(zhàn)場,若是殺害那些老實人家的乾坤閣兇手也是為此事而來,恰好解決他們!
而且,少年此次進入牛頭谷,正是奉了狼公之命,去取一件東西,太歲祭之時進入古戰(zhàn)場,可堪大用。
需知,這少年實力雖然不錯,那孫玉成以為少年是二境武夫,卻是看走眼了!
少年姓羅,名為天生,正是十四年前,太歲六煞拋給太歲山巔魔狼的那個嬰兒,三年后,魔狼帶著將青銅棺背負(fù)在嬰兒身上送回羅剎嶺,并與六煞約定,孩子在羅剎嶺過一年,再回魔狼洞呆一年,如此交替,一直到他成年。
而羅天生這名字,卻是太歲六煞把他當(dāng)做了羅剎嶺六人共有的孩子,故而取了“羅剎嶺”的“羅”字,至于天生,則是因為無人知曉他的身世,只當(dāng)是天地生養(yǎng),因此得名。
說來也奇,當(dāng)年羅天生幼兒之時,青銅棺負(fù)在背上,分量極小;隨著羅天生身體漸長,棺材竟也一日大過一日,如今負(fù)于后背,長及腿彎,也不知是何材料鑄成,一切刀兵蓋莫能傷,且與羅天生氣機相連,宛如一體。
十多年來,六煞將自己生平所學(xué)傾盡全力教導(dǎo)給羅天生,只是,他迄今為止,也沒有進入修行的第一個門檻,便是因這棺材之故。
無論是武夫的韻氣境,還是煉氣士的煉氣境,亦或是劍修的養(yǎng)劍境,羅天生皆不能入,但身體打熬,卻遠(yuǎn)超過一般的二境武夫。
六煞手段通天,羅天生越是無法入境,他們越是找來各種天下稀有的珍寶靈藥獸血,為他洗練身體,各種靈丹妙藥更是當(dāng)成零食來吃,十幾年下來,以至于羅天生的身體強度,完全媲美天生強悍的兇獸。
如今羅天生年及十四,經(jīng)脈已堅,入境勢在必行。而在牛頭谷所取之物,其名古神舍利,可暫時切斷棺材與身體真氣聯(lián)系,借助太歲祭古神戰(zhàn)場特殊地脈靈氣,便可以一鼓作氣沖破體內(nèi)屏障,成功入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