鸞鳳街,玉器市場上,人頭攢動。
而在這群人中,又有一小堆扎堆在一起的攤販。
周誠的一番言論,語氣篤定,眾人難免一陣咂舌。
本就在氣頭上的趙成春聞言,當即呵斥道:“黃毛小兒,信口雌黃!”
“鄉(xiāng)野村夫,誤人子弟!”
周誠毫不客氣的反駁,使得趙成春氣得暴跳如雷。
“隋朝時期龍鳳紋玉佩,青白玉材質(zhì),典型漢朝風格,其上雕刻龍鳳紋,內(nèi)環(huán)龍形姿態(tài)昂揚,曲線優(yōu)美,外環(huán)勾勒鳳形,婀娜多姿,凸顯出古代男尊地位,線刻與鏤雕技藝相結合,使得龍鳳雙形互不牽擾卻又融合交接,是為珍品?!?br>
“雕刻者,何通,為隋文帝慶壽所制,后流落民間?!?br>
聽到腦中聲音結尾的話,周誠突然愣了一下,之前兩次,冰冷聲音都不會解釋東西的來歷,但這一次,不僅說出了制作者的名字,甚至還說出了用途?
進化了?
“好好好,既然你辱我誤人子弟,那你倒是說說,這玉佩憑什么是隋朝年間玉佩?”
“隋朝年間,有位玉雕大師,名叫何通!”
周誠環(huán)顧四周,聲音平淡:“大家可能不知道何通是誰,不過沒關系,趙專家應該知道另一個人的名字?!?br>
趙成春冷哼一聲:“誰?”
“何稠,隋文帝時期,歷任御府監(jiān)、太府丞、守太府卿兼領少府監(jiān),曾助隋煬帝攻高麗,兩天而建橋渡水,還設計制造“行殿”及“六合城”,隋末時期,又任工部尚書,兩次!”
說到這里,周誠刻意停頓了一下:“就是這位大人物,他父親就叫何通,而《隋書》一文中曾有記載,何通,善斫玉!”
若是沒有腦子里那個聲音的幫助,周誠的確可能不如趙成春,但在現(xiàn)在,十個趙成春綁起來都算不得什么。
瞥了旁邊的余正德一眼,周誠不屑遮掩臉上的譏諷,再加上一百個余正德也不當事。
“就算你能說出花兒來,它終究是仿品,是假的!”
余正德指著趙成春道:“趙專家可是省與文化博物館的鑒定大師,他已經(jīng)明說這塊玉佩毫無價值,你想說趙專家打眼了?”
被余正德這么一提,眾人這才反應過來。
周誠指肚停在玉佩一邊,笑呵呵道:“誰說專家就不能看走眼的?就連我老師,也曾放言有打眼的時候,這位算什么東西?”
“你......”
趙成春哪里受過這樣的侮辱,更何況羞辱自己的還是老仇家的徒弟,一時間,心中怒火好似火山噴發(fā)一般。
“你說這玉佩是何通所制,怎么證明?”
周誠稍稍咧嘴,等你說這句話好久了。
“從古至今,但凡大師都有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字號的習慣,而何通也不例外,何通,何稠之父,字,云來?!?br>
周誠從錢老六攤位上翻出一盒印泥,而后沾了一點,在白紙上輕輕滾動。
玉佩抬起后,白紙上,出現(xiàn)幾道類似于云紋一般的紋路,接著,周誠又找來筆沿著紋路描了一遍。
云來二字頓時呈現(xiàn),白紙黑字,顯得分外刺眼。
趙成春見狀,一口氣差點被提上來,臉色瞬間蒼白無比。
“趙專家還有什么疑問?不妨一并問出來”
周誠把玩著玉佩,臉上笑意濃郁:“如果沒有的話,那就麻煩余老板把我的手串拿過來吧?”
看了看說不出話的趙成春,余正德像是被車重重撞了一下后,好半天都喘不過氣,錢老六直接走出攤子,大手一劃,手里立即多了串包漿溫潤,寶光十足的手串。
“我的手......”
“不好意思,是我的手串。”
順勢接過黃花梨木手串,往手上一套,周誠臉上笑容燦爛:“謝謝余老板送寶了?!?br>
好半晌之后,余正德才緩過來氣,咬牙道:“姓周的,我跟你勢不兩立!”
周誠故意抬起戴著手串的右手,揮手道:“慢走,不送,歡迎余老板繼續(xù)打賭!”
趙成春瞥了一眼紙上的“云來”二字,重重哼了一聲,同樣甩袖離去。
至于那位蘇姓中年人,深深看了主角一眼后,緊接著緩步離開。
周誠笑呵呵的目送幾人離去,右手摸著黃花梨木的珠子,眼神中帶著些許驚疑。
而攤子周圍,沒了三人在場,周圍的議論聲便不再壓抑。
“我記得上一次鸞鳳街出現(xiàn)隋唐玉佩還是半年前吧?”
“那塊玉佩能跟這塊比?龍鳳紋,放在古代,這樣的物件誰敢戴?”
“何通是何稠的父親,何稠又是隋文帝的親信,你們說,這東西會不會是何通借由何稠之手送給隋文帝的?”
“有這個可能,那這么說算下來,這東西算是宮廷物件了?”
“隋朝玉佩,起步二十個數(shù),加上何通的字號,至少再加十個數(shù),又是龍鳳紋,還可能是隋文帝用過的物件,再翻一番?!?br>
說話那人算完一遍又看向錢老六:“錢老板,人家花多少錢從你這兒拿的貨來著?”
錢老六不耐煩的揮手道:“滾滾滾,老子正煩著呢?!?br>
周圍人頓時哈哈大笑。
“兩千塊買的東西,沒半個小時就成了六十萬,嘖嘖,可是天大的漏?。 ?br>
眾人的語氣中,無不透著濃濃的羨慕,但嫉妒與恨者倒不多見,哪怕是錢老六,后悔歸后悔,但退錢不賣的話,卻半句都沒有提及。
每個行當都有每個行當?shù)囊?guī)矩,古董行當便是如此,一手錢一手貨,銀貨兩訖,買家和賣家就沒了關系。
不管是買家打了眼拿了新貨,還是賣家失察走了寶,那都是自己的問題,說破天都沒人搭理。
注意到周誠原地發(fā)愣,錢老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:“你小子可以啊,撿一漏還買一送一的?”
“還行還行。”
周誠樂呵呵的應聲,畢竟何通的這枚玉佩還是從錢老六攤子上撿得漏。
瞥了錢老六雙手一眼,周誠淺淺的笑著:“錢老哥也挺不錯的,這手法,又快又準。”
錢老六愣了一下,也跟著笑了起來:“一般一般?!?br>
注意到周圍看過來的目光,錢老六一口唾沫砸到地上,拔高聲音道:“周小哥,既然你撿了漏,我也沒啥好說的,就是以后有人問起,你能不能多說一句,是從我錢半斤的攤子上拿的?”
“可以啊?!?br>
周誠收起玉佩,笑呵呵道:“當然沒問題?!?br>
錢老六眼前一亮,頓時搓著手嘿嘿笑了起來。
周誠抬手指了指錢老六寶貝盒里的一只玉杯,輕笑道:“你把這東西送我,我保管逢人就說是從你這兒拿的貨?!?br>
沿著周誠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錢老六直接一把抄起玉杯:“沒得商量!”
聽著周誠這話,周圍人瞬間一陣騷動。
“錢老六,那只玉杯我出五千收了!”
“錢老板,我出八千!”
“你別聽他們倆胡說,錢老哥,我出一萬,一萬塊,你把那個杯子賣我?!?br>
錢老六雙手護著杯子,眼睛瞪得好似銅鈴:“滾滾滾,不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