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黃的霓虹燈光下,灰暗孤寂,步楓的步伐黯然沉重,每踏出一步仿佛都用了一個輪回的勇氣,忘卻了肥龍,忘卻了夏千沫,蕭索的背影孤獨得仿佛這個世界只有那一道背影,凄涼到不惹讓人打擾的程度。
“步…”
夏千沫想要呼喊出聲,但是話到嘴邊就完全哽噎,雖然她不懂,并不代表感受不出來,這個時候的步楓,掩藏在心底里的無盡痛楚完全揭開:難道,這就是卸下偽裝面具的浮夸男人么?為什么他的背影,如此讓人心痛,好像有一種想要哭泣的感覺。
肥龍失神,半晌才收回傷感的神色,目光死死地凝視著夏千沫,捂著胸膛一次重?fù)簦骸扒竽愫煤谜疹櫪洗螅嘈旁谶@個偏執(zhí)的傲慢的男人的心中,失去了第一次寶貴的靈魂生命,不會再想失去第二次。或許,你的出現(xiàn),可以讓他再度找到輝煌的光明,不再迷失不再墮落不再顛沛流離,他那樣的男人,注定要成為眾星拱月的王者,雖然他不帥沒有錢沒品味。”
話音落下,肥龍憤恨地徹足狂奔,宛若一頭蘇醒的雄獅,沖入混戰(zhàn)的人群中,雙手如刀,所到之處沒有一合之將,這個恐怖男人的武力值,又豈是一般嘍啰可以比擬?
夏千沫略微失神,并不能夠完全明白肥龍的話,她唯一明白的就是,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一個關(guān)鍵的人物,對于步楓來說關(guān)鍵的存在,好像…自己和那個叫做藍(lán)筱蝶的女孩子容貌舉止仿佛都是一模一樣?
躊躇之下,夏千沫更知道,對于如今身無分文的她來說,如果不跟著步楓回到小洋樓別墅,那可就真的無家可歸的,貝齒微咬,一跺秀蓮小腳跟了上去。
“踏!”
“踏!”
“踏…”
步楓的步伐很有節(jié)奏,奏合得就像是一種傷感的音律,對于守在門口的蜀南港安保所兩個公差的討好熟視無睹,自顧自地將砸亂的攤位收拾,也沒有理會夏千沫,關(guān)好房門后,一個人上了頂樓。
步伐,依然沉重。
等到夏千沫尾隨跟上,來到露天壩子坐在步楓躺椅旁邊的時候,正看見他的手中拽著一條項鏈,那條項鏈所裝飾點綴的事物讓夏千沫驚詫不已,因為——那是一顆子彈。
在皓月星光的照耀下,這顆子彈閃爍著的寒光中,肉眼清晰可見上面干枯殷虹的血跡,她倒不認(rèn)為步楓有著怎樣的惡趣味,凝視著那道傷楚的臉頰,心中嘆謂:難道,這就是他痛苦的根源嗎?一顆有故事的子彈。戰(zhàn)王,難道步楓,曾經(jīng)是宗門的武人或者是政府的高級安保官么?能夠被評為戰(zhàn)王的男人,真是荒誕啊,我怎么可能和他同居?呸呸呸,是合租…
冷風(fēng),習(xí)習(xí)吹拂。
兩個小時,步楓不言不語,夏千沫卻受不了這種孤寂,她寧愿步楓這個家伙喋喋不休地吵鬧個沒完,這種安靜實在太詭異了,鼓足勇氣:“能…能不能告訴我,關(guān)于她的事情?”
“不能!”
步楓不假思索的直接拒絕,仰望著星空凝視了半晌,將那條項鏈死死地拽在手中,閉上了眼眸。
思緒,回到了三年半甚至是更久以前…
遙遠(yuǎn)的黑西州大陸,這是一個充滿石油、黃金、饑餓和貧窮的神秘天地,這里充斥著戰(zhàn)爭和水資源的殘酷掠奪,為了生存,任何一個國家、部落、種族、民族的人民,都在斗爭。
四年前那個蕭索的冬天,這片大陸上突然涌現(xiàn)一個無名雇傭兵兵團,人數(shù)不多,僅僅只有九個人,其中,為首的一個人就是步楓,另外一個女孩就是藍(lán)筱蝶。
對于任何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女孩來說,這個花一般的年齡,原本應(yīng)該在大學(xué)校園里醉生夢死,或是在父母的庇護下享受現(xiàn)代都市人所必須經(jīng)歷的一切,但是步楓不同,那個時候的他已經(jīng)帶著藍(lán)筱蝶以及其他七個成員,在黑西州大陸上浴血拼殺。
時間的推移,這個傭兵團因為任何一次執(zhí)行任務(wù)的零失誤率,而成為耀眼的明星,名聲大噪,無名傭兵團也被賦予了一個神圣的名字“戰(zhàn)王”。
沒錯,就是戰(zhàn)王傭兵團,而步楓,正是當(dāng)之無愧的戰(zhàn)王。
三年半以前,又是一個冬天,戰(zhàn)王傭兵團終于引來黑西州大陸上最強勢力的挑戰(zhàn)——黑圓桌騎士團。
如日中天的戰(zhàn)王傭兵團原本勢不可擋,就連黑圓桌騎士團都感到莫大的恐慌,被殺得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但是在那場最強碰撞的激戰(zhàn)中,僅僅因為一個疏忽,改變了一切,那就是煙。
在與黑圓桌騎士團團長叢林搏殺的時候,那一天步楓帶著藍(lán)筱蝶,如同往常任務(wù)一樣,開戰(zhàn)之前都會點上一根香煙,盡管二人都知道,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,這是致命的一個缺陷。
因為步楓的驕縱和孤傲,或許也是因為他太過自負(fù),香煙所燃燒的星星之火,成為了藍(lán)筱蝶的奪命鉤,心性失常的步楓,在撒哈拉沙漠中狂追七天七夜,最終將黑圓桌騎士團團長狙殺,卻也成為戰(zhàn)王傭兵團的最后一次戰(zhàn)斗,心灰意冷的步楓將傭兵團解散潛回華龍國,立下誓言從此不再出手,再不吸煙。
這是一種自我的懲戒,也是一種感情的追憶…
“如果…如果那天沒有吸煙,筱蝶或許就不會死了吧?”
用凄美來形容一個男人的笑容的確有些過分,但是夏千沫再也找不到比這個字眼更加適合的詞匯,因為此時的步楓的深邃瞳孔,深邃、柔情、溫暖而又傷感。
“想喝酒嗎?”
突然,夏千沫說道,至少在她的認(rèn)知當(dāng)中,當(dāng)一個男人痛苦到無法自拔的時候,好像只有酒精可以麻痹這種潛在的意志,如此沉淪的步楓,讓她感到可怕。
“酒?好?。 辈綏髂曋种械捻楁?,輕輕一吻:“蝶兒也曾經(jīng)這么說過,想喝酒嗎?好熟悉的聲音太殘酷的記憶啊。夏千沫,你說你怎么會跳進(jìn)我的世界里來,打亂我的一切?”
“你以為姑奶奶想么?”搬來一打啤酒的夏千沫正聽到步楓的話,怒不可揭地喝道。
步楓愴然一愣,拾酒而飲,哈哈大笑,某位美眉莫名其妙:這家伙難道傷心過了頭,瘋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