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男友顧澤相戀多年后，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。
他帶我見家長那天，我卻在他家里看見了我爸。
客廳里，我爸抱著一個和他相像的五歲小男孩，滿臉慈愛，看起來就像一家人。
「爸爸。」小男孩拽著我爸的衣角，喊道。
下一秒，我爸看見了我，滿臉愕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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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穗穗，怎么是你？！」
我爸沈大勇放下正在抱著的小孩，緊張地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，訕笑著對我說。
一旁的顧母見狀，非常有眼色地出來打了個圓場，解釋道，
「原來你就是穗穗啊，我和老沈是中學(xué)同學(xué)，最近幾年才在同學(xué)聚會聯(lián)系上的，我呀，平時沒少聽老沈念叨他有個寶貝女兒。這下好啊，你這個兒媳婦我認(rèn)定了！」
我和我爸平時聯(lián)系得不算勤，但我自認(rèn)為平時對他的關(guān)心一直都很到位。
自從我媽去世后，這么些年來，我從來沒聽說過他和哪個女人走得近。
「為什么他喊你爸爸？」我問。
「小孩說話含糊，他想說的是粑粑，他想拉粑粑了?！刮野謧}皇解釋道。
難不成我爸背著我在外面有了這么大的孩子？
想著平常我爸的窩囊樣，我總覺得他沒那個本事。
而且今天是顧澤帶我來見家長的日子，我最終還是按下了心中的疑慮，沒有多說什么。
不得不說，顧母知道今天兒子要帶女朋友回來，還是下足了功夫準(zhǔn)備見面禮和午餐的，并沒有慢待我。
這讓我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。
飯桌上，剛剛被沈大勇抱起來舉高的小孩，現(xiàn)在正鬧著讓顧母給他喂飯。
小孩大約四五歲，但被嬌寵得很過分，渾身的肥肉感覺都要溢出來了，很不討喜，一看就是個熊孩子。
顧澤看不下去了，出言制止道，「媽，別慣著他，讓他自己吃飯。」
顧母眼里閃爍著慈愛的光芒，不在乎地說，「你別管了，喂他我也開心。」
我問，「沒聽說顧澤還有個弟弟??？」
空氣靜默了一瞬。
沈大勇連忙說，「穗穗，這是我遠(yuǎn)房表親的孩子，你沒見過。你去外地工作，我一個人也寂寞，有時候會帶帶小孩，打發(fā)時間。」
太奇怪了。
我太清楚我爸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摳門本性了，沒想到他居然會上趕著幫別人照顧孩子。
吃過飯后，顧母去廚房洗碗，沈大勇推了一下小孩，催促道，「豆豆，喊姐姐?！?br>豆豆，就是這個小孩的小名了。
豆豆眼睛滴溜溜地轉(zhuǎn)了一下，然后朝我噴了一口口水，「壞女人，我才沒有姐姐?！?br>顧澤起身就要去教育他。
沈大勇連忙輕拍了兩下豆豆的屁股，「小孩子不懂事，別和他計較?！?br>我拿紙巾擦了擦衣服上的口水，然后打開手機(jī)，手指滑開了顧澤的微信聊天窗口，
「給我一個解釋，為什么我爸會出現(xiàn)在你家？」
其實我心里已經(jīng)有了猜測。
說不定我爸和顧澤的母親發(fā)展了第二春，背著我已經(jīng)結(jié)婚了。
但顧澤很肯定地回復(fù)道，「他們只是朋友，我看我媽時，沈叔叔偶爾也會在，瞧著沒什么不對勁?！?br>同是單親家庭，顧澤明白我想問什么。
相戀多年，我對顧澤的人品很是放心，知道他不會騙我。
哎，我看向熊孩子豆豆，有些頭疼。
我爸真是越老越糊涂了，什么小孩都往家里領(lǐng)。
2.
吃完飯后，我?guī)е职趾投苟够丶遥櫇沙鰜硭臀摇?br>他握著我的手，有幾分羞澀道，「我們這也是見過家長了?！?br>我的心思都放在看我爸背豆豆的身影上，心不在焉地敷衍道，「嗯，你覺不覺得我爸對豆豆特別親？」
顧澤沒當(dāng)回事，安慰我道，「我媽對豆豆也是溺愛得不行，老人對小孩都這樣。」
話是這么說，但我還是放不下心來。
本來我是打算吃完飯后回我租的房子里，但今天事發(fā)突然，我決定回家問問我爸情況。
我在外省上的大學(xué)，畢業(yè)后在當(dāng)?shù)毓ぷ?，今年才轉(zhuǎn)到老家工作。
之前工作忙，我也就是逢年過節(jié)來看我爸，往常從沒見過豆豆。
這回回家，我才發(fā)現(xiàn)，豆豆在這個家的痕跡竟然比我還要多。
我爸怕我不高興，急忙說，「他爸媽打工忙，我平常照顧豆豆，一老一少作個伴。人老了，總覺得孤獨。」
這讓我的心瞬間軟了下來。
平常我工作忙，我爸又沒個伴，也挺孤獨的。
豆豆年齡畢竟還小，只要有人糾正，應(yīng)當(dāng)是可以教育好的。
很快，我就發(fā)現(xiàn)我這個想法大錯特錯。
有些小孩，一生出來就不是個好的。
我用鑰匙打開我的房間門。
我爸解釋說，「知道你不喜歡別人進(jìn)你房間，我一直都給鎖著，哪怕是豆豆想進(jìn)我也沒答應(yīng)?！?br>我推開門的下一秒，豆豆比我更先進(jìn)入房間。
他先把我梳妝臺上的化妝品掃到地下，然后穿著鞋，直接就踩上我的床，跳了起來，說道，
「你的床好軟，可以當(dāng)蹦床了?！?br>我咬牙，聽見了理智之弦斷裂的聲音。
下一秒，我比我爸更先反應(yīng)過來，抓起豆豆，揚手狠拍了他屁股幾下。
「婊子，快放開我！」
不知道他從哪兒學(xué)的不干不凈的話，一邊掙扎著要咬我，一邊嘴里罵個不停。
我沒理我爸的勸阻，繼續(xù)往豆豆屁股上扇巴掌，打到他道歉才停手。
晚上，我下廚燒了幾個菜。
豆豆屁股還腫著，坐不住凳子，就站著吃飯。
他還想讓我爸喂他，我一拍桌子，他立馬自己乖乖吃飯。
人小鬼大，他顯然看出來了，這個家，我說話最管用。
吃飯間，我爸說，「顧澤是個好孩子，你們在一起我很放心?！?br>「那是?！刮屹澩?。
顧澤青年才俊，但私下里人夫感十足，我滿意得不行。
扯來扯去，我爸最后問道，「顧澤有告訴你他要給多少彩禮嗎？」
我捂住豆豆的眼睛，對著我爸比了五，意思是五十萬。
「這么多??？」我爸驚訝。
顧澤大我兩歲，畢業(yè)后就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，也算是個小老板，兜里有點錢實在正常。
我爸嘬著牙花，感覺在肉疼，繼續(xù)說，「那咱家出多少彩禮合適？」
我剛打算開口，就被豆豆搶了先。
他對著我爸大聲喊，「錢都是我的，不許分給別人！」
3.
「爸，你這是什么意思？」我撂下筷子，生氣了。
豆豆繼續(xù)說，「你不許喊他爸，他是我爸！」
「你這孩子，瞎說什么呢？」
我爸連忙捂住豆豆的嘴，不讓他繼續(xù)說下去。
進(jìn)社會這么多年，我也見過不少離譜的事情。
我算是看明白了，我爸估計是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作祟了，想讓這個遠(yuǎn)房侄子以后給他養(yǎng)老。
真是越老越糊涂！
我常年健身，拎起個小孩不成問題。
我把豆豆拽進(jìn)我爸臥室里，然后關(guān)門反鎖，接著冷臉對我爸說，「爸，我們得好好談?wù)??！?br>我爸絞著手，臉上露出了局促不安的表情。
我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貑枺改憧ɡ镞€有多少錢？」
我工作兩年后，就讓爸把家里的老房子賣掉了，房款再加上我貼的錢，買了市中心的二居室，房本寫的我的名。
我爸有編制，退休金每月三千塊，我再額外給兩千，他日子過得很富裕。
之前我不計較我爸花錢，是因為我覺得家里就我一個孩子，孝順?biāo)俏覒?yīng)該做的。
現(xiàn)在想來，我爸估計趁我不知情，給這個豆豆花了不少錢吧。
我爸報了存款，怕我不信，又翻出存折給我看。
見我臉色緩和，他說，「豆豆上的私立幼兒園，一個月一千五，我們爺倆生活費兩千塊錢，每個月我都能余出來不少錢?！?br>我八歲喪母，我爸一個人辛苦拉扯我，也沒再結(jié)婚。
爺爺奶奶重男輕女，瞧不起我是個丫頭片子，但我爸每回都會反駁他們的言論。
我成長路上，他不能說是一個完美的父親，但也在盡力做到最好。
現(xiàn)在他人老了，犯糊涂，自己花錢養(yǎng)別人家的孩子，但我也不想說他說得太過分。
「爸，我就問一句，你有沒有在豆豆面前提過，要把家產(chǎn)都留給他的話？」
我爸拍著胸脯向我保證道，「絕對沒有，我心里有數(shù)！」
我軟下聲音，繼續(xù)勸說道，「您也看見了，豆豆性子實在是頑劣。都說隔代親，您太溺愛他了，把他慣得不像樣，一點禮貌都不懂。要不還是送回他爸媽那兒吧？」
「要是喜歡孩子，我和顧澤結(jié)婚，您也很快會有親外孫啊?！?br>我爸搖了搖頭，舍不得地說，「我和豆豆都有感情了。這事兒你別操心了，我會管好他的。你要是不放心，我用我的退休金養(yǎng)他，不花你一個子?！?br>這說的什么話！
見我爸這么執(zhí)拗，我明白這不是一夕之間能改變的事情，只能徐徐圖之。
看來以后我沒事兒就得過來看看我爸和豆豆，防止出什么意外。
4.
「穗穗，中午有空嗎？我媽想讓你過來吃飯，叔叔也在?！?br>上午工作時間，顧澤給我發(fā)了條微信。
我中午沒其他事要忙，同意了。
自從知道豆豆的存在后，我也問過顧澤，他說他也是有次突然回家，才看到我爸帶著豆豆來家里做客。
顧澤說，豆豆很調(diào)皮，但是兩個老人都很縱著他，他有時想管教豆豆，總會被攔住。
至于兩人的那方面問題，我和顧澤都旁敲側(cè)擊問過，他們都說只是朋友，沒有夕陽紅的感情。
中午顧澤來公司接我，聊天中，顧澤向我透露了顧母心情不好的事。
顧澤有個親叔叔，也就是顧父的親哥。
他重男輕女，老婆在生下第一個女兒后傷了身子，無法生育了。
因為沒辦法給他傳宗接代，顧澤的叔叔看老婆很不順眼，喝醉后總是對他拳打腳踢。
沒過幾年，他老婆就去世了。
顧澤的叔叔不在乎女兒，讓她初中輟學(xué)后就進(jìn)廠打工，然后隨便找了個爛泥扶不上墻的人嫁了，日子過得雞飛狗跳。
有時候她，也就是顧澤的表姐，顧母的侄女，會來找顧母哭訴，借錢生活，不過從沒還過。
顧澤開口道，「我媽對她總是心軟，我攔都攔不住。」
到了顧家后，我發(fā)現(xiàn)顧母的眼眶還是紅紅的，神情激動。
「顧澤，你找個有名的離婚律師給你表姐。」顧母發(fā)令。
顧澤拒絕道，「這些年我不是沒給找過，每次表姐最后都被哄好了。媽，你等我表姐真正醒悟了再說吧?！?br>顧母沒想到顧澤會不答應(yīng)，顫抖著手指著顧澤鼻子罵道，「都是一家人，你怎么就這么靠不??！要是沒有你表姐，你現(xiàn)在就會過和她一樣的生活。」
這話說得莫名其妙，好像是顧澤占據(jù)了他表姐的身份一樣。
想著顧母可能是因為表姐的事情還在難受，顧澤沒計較這句話。
中午吃飯時，豆豆也沒讓人喂，自己坐著吃飯，沒作妖。
看來這些天，豆豆也是被教育過了。
我爸看起來很高興，「豆豆還小，只要說幾句就能改的。你們看，現(xiàn)在他不就很乖嗎?！?br>我剛準(zhǔn)備接話，手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杯子，撒了我一身飲料，衣服有點濕。
顧澤邊拿紙巾給我擦邊說，「去我房間拿我件襯衫換上吧。」
顧澤房間在二樓，大約是他太久沒回家的緣故，房間里的鎖壞了也沒來得及修。
我想著也沒人會進(jìn)來，所以虛掩著房門，拿上襯衫進(jìn)了房間里的獨立衛(wèi)浴，反鎖后洗掉身體上黏糊的水漬。
等出來時，我就看見了豆豆拿著手機(jī)在找我。
見我看過來，他立馬把手機(jī)藏在身后，一副心虛的模樣。
我爸溺愛豆豆，小小年紀(jì)就給他買了個新手機(jī)，他天天拿著不離手。
我沒太當(dāng)回事兒， 對他說，「走吧。我們一塊下樓?！?br>吃過午飯后，豆豆玩了一會兒手機(jī)，然后就臥在沙發(fā)上睡著了。
「爸，你管著他點兒。這么小的小孩，哪能一直看手機(jī)，太壞眼睛了。」我提醒我爸。
我爸不以為意，說，「豆豆一直給我說想買個手機(jī)拍照用，說不定以后他能當(dāng)個大攝影家呢，多爭氣呀！」
他邊說邊用豆豆的手指，指紋解鎖了他的手機(jī)。
老一輩的人就是這樣，哪怕嘴上說再愛小孩，心里也不把孩子的隱私當(dāng)回事。
我爸打開他的手機(jī)相冊，想展示照片給我看。
但這一翻，他就愣住了，臉色很不好看。
「里面有什么？」
我感覺事情不對勁，也顧不得什么隱私不隱私的了，一把奪過手機(jī)翻看起來。
手機(jī)里面，竟然是女童的私密照。這些小女孩，應(yīng)該就是豆豆的同學(xué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