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跑題難道不嚴(yán)重嗎?世人皆知,科舉考試若是跑題,便會被視作棄權(quán),祭酒大人不是應(yīng)該更清楚這個道理嗎?”
人群傳來軟甜的聲音,正是剛剛借宣紙兄妹中的林二姑娘。
此話一出,作為掌儒學(xué)訓(xùn)導(dǎo)之政的國子監(jiān)祭酒,頓時臉色尷尬,說不出話來。
在場不少官員都是科舉選拔上來的,自然而然也都站在了商璃這邊,認(rèn)為蘇靜云的詩跑題了,理當(dāng)算作棄權(quán)。
不到一盞茶的功夫,現(xiàn)場的輿論風(fēng)向就變了,蘇靜云再次慌張起來。
她看著那首偷來的詩,腦海中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著,忽然靈光一閃:“誰說我跑題了?”
“殷王說的是以今日生辰宴為題,我便以今日生辰宴上的那只香爐為題,這難道有問題嗎?”
說到最后,蘇靜云越來越自信。
果然,女主角都是要在最后時刻絕地重生的!
然而,她說完之后,卻見眾人神情各異。
就連曾經(jīng)力挺過他的國子監(jiān)祭酒,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她。
“你,你們這是怎么了?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?”
蘇靜云摸了下自己的臉,火辣辣的疼,是商璃剛剛抽出來的鞭傷。
她倒要看看,商璃還想怎么找她的茬?
“蘇姨娘,這首詩當(dāng)真是你自己寫的嗎?”商璃忽然反問了一句,聲音清冷,壓迫感十足。
蘇靜云臉色倏然一白:“你,你在說什么,這,這當(dāng)然是我寫的詩,難不成還是你寫的嗎?”
商璃笑了下:“蘇姨娘,請問這首詩的名字叫什么?”
“《望廬山瀑布》呀!”蘇靜云脫口而出。
金絲芙蕖鹿角扇在商璃手中緩緩展開:“蘇姨娘可知,廬山有座山峰,叫做香爐峰。”
“什,什么?”蘇靜云徹底愣住了。
見狀,在座的賓客神色更加怪異了。
“蘇氏,你連香爐峰都不知道,該不會沒去過廬山吧?”
國子監(jiān)祭酒上前問道,又似是自言自語。
“可你若沒去過廬山,又是怎么寫出這首絕妙好詩的?”
“難道,這首詩真是你偷來的?!”
國子監(jiān)祭酒忽然激動起來,他平生最討厭的,就是偷人文章為己用的人!
蘇靜云臉色一片慘白,她一個勁兒地?fù)u頭。
“我,我怎么可能偷別人的詩,這,這真的是我作的詩!不信我再給你們念幾首!那個……對!白日依山盡……”
“蘇姨娘莫慌?!鄙塘Т驍嗔颂K靜云的話,“我有辦法證明你的清白?!?br>
“怎,怎么證明?”蘇靜云下意識脫口。
“蘇姨娘不如就以今日生辰宴為題,現(xiàn)場再作詩一首,打消各位的疑慮,也好挽回蘇姨娘以及鎮(zhèn)南王府的臉面?!?br>
聞言,蘇靜云腿一軟,連連后退了好幾步。
幸好齊元章上前一步,才穩(wěn)住了蘇靜云的身形。
看到齊元章來了,蘇靜云瞬間委屈紅了眼睛。
“元章,怎么辦呀?”
“靜云,我相信你!”齊元章目光堅定。
蘇靜云胸口涌起一陣暖意,她的男主角終于來給她撐腰了!
“璃兒說得對,若是傳出去你的詩是偷來的,不僅你和蘇廣大將軍沒面子,就是鎮(zhèn)南王府也會蒙羞的,你快再賦詩一首,向大家證明自己!”
笑容凝滯在蘇靜云的唇角。
她搜遍了自己的腦瓜子,也沒想出自己小時候背過的哪首詩是跟生辰宴有關(guān)的。
而且此刻她越是著急,越是腦袋空空一片。
“我,我……我作不出來?!碧K靜云幾乎將下唇咬破,才說出了這幾個字。
“作不出來?你剛剛不是還作了那么多首詩?不過一首賀生辰的詩,怎么就作不出來了?隨便作一首也好??!”
齊元章殷殷焦慮,作不出來不就等同于承認(rèn)那些詩都是蘇靜云偷來的了嗎?
還好大家都不知道他那半句詩是蘇靜云告訴他的,總算保住了一點(diǎn)顏面。
再看周圍人,都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。
此刻的齊元章恨不得自己不認(rèn)識蘇靜云。
“‘殷路千載同輝,煜煜星漢燦爛;萬里松鶴長春,壽比南山永安……’你們快來看這首詩!”
賓客中忽然有人驚呼出,瞬間引來眾人的圍觀。
國子監(jiān)祭酒也跟著走了過去,在看完之后,陡然瞪圓了眼睛:“這詩寫得妙??!”
周圍人不由樂呵呵:“祭酒大人,聽您這一夸,我們倒有些懷疑這詩到底寫得好不好了!”
國子監(jiān)祭酒氣得吹胡子瞪眼:“剛剛那詩我沒看走眼,我看走眼的是人!這首詩我說它好,那它就是真的好!”
“你們看!這其實是一首藏頭詩,每一句詩的第一個字連起來,那就是……”
空氣在這一瞬間忽然安靜下來。
「殷煜萬壽」。
居然是一句賀詞!
“太妙了!這實在是太妙了!”
這一次不僅僅是國子監(jiān)祭酒,所有人都禁不住交口稱贊。
眾人一邊將手里的花投給了這首詩,一邊詢問這首詩到底是何人所作。
殷煜給管家一個眼色,管家笑著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大聲宣布。
“第二場,女子組比試,商璃勝!‘9’號再積一分,總計兩分!”
場面在凝滯了一瞬后,驟然熱鬧起來。
“原來這首詩是‘那位’寫的!真不愧是先皇親自教養(yǎng)出來的,能文又能武,只可惜后來……唉!”
“就算‘那位’后來被廢了,也與一般女子的才學(xué)不同,這人比人才能看得出來差距呢!”
“要不然人家能穩(wěn)坐當(dāng)家主母之位呢,我聽說鎮(zhèn)南王府若不是‘那位’在打理,根本撐不到齊世子得勝歸來……”
聽著眾人意有所指的討論聲,蘇靜云氣得臉頰通紅,傷口更是一陣陣疼得厲害。
齊元章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,再次萌生了提前離開的意思。
蘇靜云趁機(jī)故意挑唆:“元章,你聽到別人怎么說鎮(zhèn)南王府了嗎?他們說鎮(zhèn)南王府都是靠著璃姐姐在支撐……”
齊元章臉色更加難看了:“小聲些,這難道光彩嗎!”
蘇靜云挽住了齊元章的胳膊:“這一定是璃姐姐為了邀功,故意對外這么說的。”
齊元章眸子忽然沉了下去,半晌后搖了搖頭:“不,這不可能,璃兒心里只有我,而且她只有我了,她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。”
蘇靜云撇了撇嘴:“她都敢當(dāng)面用鞭子打咱們,還故意給我難堪,給鎮(zhèn)南王府難堪,她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?”
齊元章的臉色更加陰沉了。
“元章,咱們還有機(jī)會,一定要拿下最后一場比試,否則你可就真在璃姐姐跟前抬不起頭來了!”
蘇靜云最后幾個字,深深刺痛了齊元章。
男人握緊拳頭,深吸了一口氣:“你說得對,必須贏!”
蘇靜云勾唇一笑。
不就是青梅竹馬嗎?
等這場比試徹底結(jié)束,我倒要看看你們之間的情誼還剩下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