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江庭:“……”
“給嬸說實話,你要說得好了嬸幫你說情去。”
說實話他就猶豫了。
能不幫嗎?
一想到王建軍為救了他的命,他覺得他這輩子都欠著方晴母子的。
就算對方讓他把命賠出去也應該。
“建軍犧牲后,晨晨就沒爹了。他還那么小,嬸兒,你說我能不管他們嗎?我要不管他們,我還是人嗎?”
大嬸兒:“……”
得嘞,她明白了。
大嬸說:“你說得也有道理啊,你要轉(zhuǎn)頭不認人了,那確實說不過去。但是呢,這是你欠人家的,不是玉瑤欠人家的呀。我要拉著玉瑤去報恩,這事兒說不過去?!?br>
大嬸說完就走了,這事兒沒得勸。
因為她看出來了,這還真不是幾句話能扯得清的,方晴那女人現(xiàn)在沒男人了,還不得扒拉著陸江庭一輩子?
誰嫁他誰倒霉,條件再好都沒用。
她是沒閨女,她要有閨女,她也不愿意。
“哎,嬸兒……”不是說好幫我說情嗎?
陸江庭搖了搖頭,繼續(xù)往林玉瑤家走。
一抬頭,就看到林玉瑤站在院門口。
剛才的話她可能聽到了?
陸江庭深吸一口氣,向林玉瑤走去。
“玉瑤,那場爆破要不是建軍,死的就是我了。所以我要不管他們,我就太不是人了,你說是不?”
這樣的話,上輩子她聽了無數(shù)次。
這是事實,她沒辦法反駁。
“你能理解我的,對不對?”
林玉瑤點點頭,“我能理解你?!?br>
可惜,她不愿意自己的一生被他拖入泥潭。
但這話她沒說。
因為她決定跟他去軍區(qū),要弄離婚的事。
陸江庭還以為她終于想通了,高興得不行,“玉瑤,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隨軍的事,你考慮得怎么樣了?”
林玉瑤點頭,“好啊,什么時候走。”
陸江庭頓時心花怒放,“好好,我們后天就走。我去買票,今天就去買?!?br>
林玉瑤沒吱聲,只問:“你有錢嗎?”
陸江庭:“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想辦法。”
最后是陸江庭找他大姐借了些錢,當然,錢雖然借到了,卻也被他大姐和大姐夫罵了個狗血淋頭。
一千多塊呢,給了外人,不是他們的也心疼。
不罵他才怪。
等他買好了票,林玉瑤就收拾好行李跟他一起去了火車站。
雙方父母都來送了,林玉瑤的爹娘對陸江庭一家自然沒個好臉,一直在交代自己女兒各種話。
葉蓮小聲的和她說:“錢你拿好,自己在外租房子住,千萬別讓他占了便宜?!?br>
“離婚沒事,你把身子守住了,就不算二婚。萬一他想用強的,你就找組織上,聽到?jīng)]有?”
林玉瑤點點頭,“我知道了?!?br>
“還有……”
“娘,你已經(jīng)說很多了,我都記下了。我給你們說的,你們記下沒有?”
“記著了,你說讓你大哥換工作的事?!?br>
“是的,那個煤場太危險了,你看新聞上,報紙上,多少塌方的呀?!?br>
“那也得干到過年,干到過年能多拿兩個月工資?!?br>
“行,干到過年就別干了?!?br>
林玉瑤想著過年不會出事,記憶中,是在大概明年三四月?
等她回來,陸江庭的爹娘也交代得差不多了。
他們又拉著林玉瑤說:“玉瑤,你倆好好日子,追債的事就交給我們了,你放心,那一千多塊錢肯定能拿回來的?!?br>
不過是忽悠她的話,前世沒辦酒席她也跟陸江庭去隨了軍,陸江庭的爹娘根本沒問方晴要錢。
因為陸江庭交代了他們,那錢是當給王建軍的。
后來,她在家屬院里懷孕了,到了過年,陸江庭就把她送了回來。
之后她就再也沒去了,倒是生意失敗賠了個底朝天的方晴帶著兒子去投靠了陸江庭。
他花錢給他們母子兩租了房子,那孩子上小學了,就在軍區(qū)上的,誰叫人家是烈士之后呢。
陸江庭一有空了就去方晴家,幫著她忙前忙后。
方晴屁大點事都叫陸江庭,陸江庭幾十年如一日般隨叫隨到。
他們倒是更像一家人。
而林玉瑤,生了孩子后,在老家坐月子。
孩子稍大一點了,陸江庭的爹又病倒了,他娘的眼睛也越來越看不見了。
往后她再沒隨過軍,伺候了他們十幾年,兩人才相繼去世。
那時她美貌不再,與陸江庭的感情也早就淡了。
陸江庭不提隨軍的事,她也不再奢求。
她要守著上學的女兒,守著女兒創(chuàng)業(yè)。
這一蹉跎,就一直熬到陸江庭退休。
往事不堪回首。
她把腦袋伸出窗外去看爹娘,卻還看到方晴帶著她兒子盯著他們。
真是晦氣。
隨著火車越來越遠,親人的影子也變得模糊起來。
直到再也看不見了,林玉瑤才收回視線,拉下車窗。
她和陸江庭坐的是兩人位,她坐的是靠窗的位置,陸江庭靠過道。
看她不再往后看了,陸江庭才開口跟她說話,“玉瑤,你餓不餓?”
林玉瑤:“……”剛上車就餓,沒吃飯嗎?
她不想跟他說話,用脖子上的絲巾蓋在臉上,偏過頭去睡覺。
火車要坐三天三夜,一路上陸江庭對她各種噓寒問暖,她都置之不理。
眼看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到了,陸江庭去打水之際,對面的大媽看不下去了。
“小姑娘,你對象對你不錯呀,一路上一直在關心你,你睡覺他都在旁邊守著,自己都不敢睡的,你怎么一直對他沒個好臉?”
林玉瑤:“他把家里的錢,包括我的嫁妝都拿去給別的女人了,我能給她好臉?”
???
大媽驚訝不已,“真的?”
林玉瑤不吱聲,閉上眼睛繼續(xù)睡。
眼看陸江庭回來了,大媽也不問了。
她反復的打量他,眼瞅著這小伙子長得人高馬大的,這張臉也帥氣。
這么精神的小伙子,對媳婦還好。要不是犯了大錯,哪個媳婦舍得給他冷臉?
想來是真的。
下了火車后,陸江庭就帶著她坐上了公交車。
他所在的軍區(qū)在東部一個發(fā)達城市,轉(zhuǎn)幾趟公交車就能到地方。
不過,陸江庭并沒有直接坐到家屬院,而是拉著她在附近的一個鎮(zhèn)子下了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