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百多天,每天三封,準點準時地發(fā)來信件。
我把所有的愛分裝進去,帶著期盼,希望得到回應。
可是時間實在太長,方跡亭剛開始還會打開郵箱一一看過,回復一兩封。
后來,工作漸漸忙起來,習慣了的主動陪伴變成了需要自己點開的費心去看的信件,煩躁日漸增多。
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也許是遇到蘇依依以后,他的精力被牽扯住,很少再有耐心一一翻閱。
漸漸地,他甚至忘記了郵箱,只要沒有視頻申請,他就開始默認對方不再重要。
他對郵件那頭的人,印象開始模糊。
方跡亭發(fā)了一會兒呆,翻開病歷本,按照上面的時間,點開了其中幾封信件。
“跡亭,今天考完成績不好,心情很差,食不下咽,于是捧著我們的照片連干三碗……”
(治療告一段落,渾身疼痛難忍。)
“今天心情一般,無意中翻出了我們的婚禮策劃書,一點一點想象婚禮的流程,好像又有了看窗外風景的心情……”
(治療不理想,幾度病危之時。)
“跡亭,好久沒有見到你,我們什么時候見一面?”
(偷偷溜回去見到蘇依依之前。)
郵件里沒有半點談及病情,好像只是生活瑣事的抱怨,他卻對照著病歷,看得臉色灰白。
一直看到信件中提及蘇依依——
“想起當年同班同學蘇依依了,那時我還剛剛跟你成為筆友呢,想她當年為了和我們系學長談戀愛,追人追到了國外,不知道你記不記得?有點感慨,先愛上的人總是輸家,你我都是?!?br>方跡亭的瞳孔一縮。
蘇依依和學長戀愛?他完全不知情。
當年蘇依依和他曖昧不久,然后一聲不吭出國數(shù)年,就此和他斷了聯(lián)系。
對此,蘇依依回國后,說她被當面拒絕,以為他拒絕了她,傷心之下選擇去國外進修,逃避這段感情。
方跡亭愣神間,蘇依依的電話又打了過來。
這次他立刻接了。
“跡亭,你終于接電話了!你在哪里?婚禮上你拋下我消失,你想過我的感受嗎?”蘇依依在電話那頭哭,怒氣沖沖地質問。
方跡亭沒有回答她的質問,反問道:“當年和我寫信的人不是你,對嗎?”
蘇依依一噎,猝不及防之下氣勢立刻弱了,心虛道:“你、你說什么呀?”
“跡亭,這么久的事你怎么忽然想起來?當年我們不是早就確認過彼此的身份?你在懷疑什么?”
方跡亭調出手機界面,看著那上面的文字,冷聲說:“我們因為一本書結緣,互相通信成為筆友,聊了很多關于學校東邊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的那家民宿的事,你還記得嗎?”
“記、記得,我們不是恰巧還在路上遇見了……”蘇依依硬著頭皮道。
方跡亭忽然暴怒:“學校東邊根本沒有民宿!”
蘇依依根本不清楚當年通信的細節(jié),方跡亭渾身發(fā)冷。
當年為了一本心儀的絕版書,他費盡心血,爭論無果之后,將那人約到了一直到約著線下爭論歸屬的事,他們第一次定的地點就是學校東邊,一家相熟的雜貨鋪。
那一次對方?jīng)]來,說臨時有事。
第二次,他遇到了蘇依依。
“你頂替了可柔和我通信的事,吊著我做備胎?”方跡亭一字一頓,滿身的怒氣像是泄了閘的洪水,壓抑不?。?br>他嘴唇哆嗦。
蘇依依只記住了第二次約的地方,只出現(xiàn)在那里。
那么多年前覺得心動的對象,原來從一開始就是錯的。
方跡亭的心,真真切切地疼痛起來。